飞鸟的玻璃鞋
他的父亲虽然性格有点顽固,却没有与其他人有过过节,也没有酗酒、打架或者女色方面的不良历史。他已经在去年年底,因为脑溢血而过世了。
排行老三的是一个女孩儿,即大和田刚太的妹妹,嫁给了福冈市的一个工薪族,生有一男--女,过着平静的日子。家中的长子,育有两个孩子,他妻子那边的家世也很清白。
看完之后,吉敷竹史把资料扔到桌面上,立刻陷入了沉思。
这个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虽然接到了协助调査的请求,可樱田门能做什么呢?事件是在关西地区发生的,所有和案子有关的人,也都集中在关西。在东京和大和田有关的人,估计也就是曾经同他合作过的几个演员吧,去调査这些人,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大和田的亲友,和他关系好的后辈,或是在工作上受过他照顾的人,都没有出现在这份资料里。女性关系方面的内容也没有。难道他在外面,没有情人吗?情杀这条线,也不能忽视。大和田是个嗜酒的人,所以,酒也很可能是事件的导火线。但这些情况,在这份从京都发送过来的卷宗中,都没有涉及到。
想到这里,吉敷竹史转过身,问旁边正在翻阅周刊杂志的小谷,知不知道大和田刚太。小谷马上点了点头。吉敷竹史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小谷一直都和自己一样忙,应该也没时间看电视或看电影,但他居然知道这个明星,实在是想不通。
吉敷竹史问小谷,是否喜欢这个明星,这个脸庞圆溜溜的、下巴留有明显剃须痕迹的男人仰起脸,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右手手掌按住中分的头发,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不错,”他说,“我还蛮喜欢他这种木讷的人。”小谷不是一个会轻易认同别人的人,但对大和田的印象似乎不错。
吉敷竹史又问他,有没有看过大和田出演的电影,小谷竟说他看过两部,吉敷竹史问他,哪里来得那么多时间,他说是在附近,租录像带看的。
啊,原来如此,看来,小谷刑警也算是大和田刚太的影迷,吉敷竹史心想,既然如此,那小谷应该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才对,可他却没有要看这些资料的意思。
吉敷竹史点点头,又回到了自己的思路中,大和田被绑架,然后右手惨遭截断,断手又被犯人寄回家中。从记录的资料来看,夫人和保姆,对此事都没有任何线索。即便亲自去一趟他家,询问这两个人,结果应该还是一样的吧。同样,再去寻访他工作上的同事、D电影公司京都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以及大和田的演员朋友们,估计也很难得到资料以外的信息。既然得不到更多情报,吉敷竹史也不想再去拜访这些人了。
不过,如果接手了这个案子,就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亲自去调査一下:比如大和田同其他女性的关系,还有,当他在关西一带被绑架时,有没有目击者。他毕竟是个大明星,走到哪里,都难免会引人关注。即便没人看到,类似他被绑架到货车里的场景,也应该会有人注意到,一些可疑人物或其他蛛丝马迹吧。
抑或者,在大和田离开家那天,有没有旅馆留有他的住宿记录呢?
还有:名古屋的那个朋友是谁?叫什么?和大和田是什么关系?大和田那天,到底有没有到他那里去?另外在包裹里放盐,也真是有个性的做法。用盐渍的方法来保存尸体,让人觉得,凶手可能是这方面的行家。
关于这些,从京都发送过来的资料里,都没有记载,吉敷竹史感到有点不满,差点打电话去质问京都的同行。可他没这么做,而是继续着自己的推理。装着右手的包裹,是从大阪梅田的中央邮局寄来的,这说明了什么?大和田被绑架,然后右手被砍断,甚至现在有可能,依然被监禁着的地方,难道都在大阪?
这种判断,未免有些武断。吉敷竹史怀疑,是否真有这样的场所存在。所以这个事实,反倒证明了案发地点并不在大阪。因为没有哪个犯人,会在犯案之后,通过自家门前的邮局,将罪证寄出去的。
换句话说,犯人制造的这个“大阪梅田”,应该与实际的案发地点,没有任何关联。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大阪梅田,理由或许只有一个,那里的邮局业务繁忙,工作人员对每天接待的顾客,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从这点可以推断,凶手应当是一个心思缜密、处事理性的人,而这类人的性格,一般都比较柔弱,也就是说,犯人不可能是以暴力和集团犯罪为特征的黑社会团体。
接下来,再来分析一下尸体。通常情况下,男性凶手杀人时,手法往往比较利落,死者的尸体也会相对干净。若被害人的身体、脸部或其他部位,被连捅了数刀,尸体惨不忍睹,则多半是初犯所为。由于第一次杀人而心生畏怯,对自己的力道没有信心,害怕被害人没有被一击致命,而起身反抗,才会痛下毒手,将其捅得体无完肤。
如果尸体的胸部、腹部和脸部多处被刺,那么犯人是女性的概率会更高。温文尔雅的女人,如果要是发起疯来,反而会变得难以想象地残忍,从弱者的恐惧中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很可怕的。吉敷竹史曾有过类似的经历,而这次犯人在邮寄地点的选择上,表现出来的谨慎,让吉敷竹史产生了这样的联想。不过,若确实如此,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凶手是一名女性,那她哪里来的气力,能将大和田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监禁起来,然后按住他的手,将其砍断?除非先把他杀了,这么一来,只能说明大和田已经遇害了。
吉敷竹史将两手交叉地抱在胸前,凝神思考。整个案件的脉络,在他的大脑里,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名为大和田刚太的影星被绑架,然后右手惨遭截肢,并被凶手邮寄给其夫人。但犯人并没有向他的家人,提出赎金方面的要求,也没再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系。
按照吉敷竹史的直觉,大和田恐怕已经遇害了。而犯人应该不是黑社会或暴力团伙,这类经常犯罪的老手。
这说明什么?怨恨!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大和田刚太是一个很有声望的人,在外界看来,他不太会招致怨恨,可是从犯罪的残忍度来看,凶手对他肯定怀着很深的怨念。沿着这条线,做更深人的调査,应该会有所突破。
京都府警察署一课的刑警们,虽然也花了很大的力气,但肯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调査得不彻底。可能他们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搜寻尸体上了,吉敷竹史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随着调査的深入,会在不知不觉中,忘记自己调査的重点。
吉敷竹史看着眼前的电话,犹豫了,案件已经过去十个月了,想必京都警察署的调査总部,已经解敢了吧。不过,调査班级别的部门,应该还在继续努力着。想到这里,吉敷竹史的心中,涌起一股要和负责此案件的警官,好好聊一聊的冲动来。
不过,这只是闲着的时候才会有的想法,平时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插手别的案件。现在自己手头的事情,正好刚刚解决,又偶然听到这个离奇的案子,所以,吉敷竹史才有如此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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