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构造
“不!我能理解你……”吉敷竹史想马上对菊池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吉敷竹史先生,像您这么帅,像您这么聪明,女人一定都很喜欢您吧?”
吉敷竹史禁不住苦笑了一下。事件最终搞成了这个样子,还能说我聪明吗?菊池的话,吉敷竹史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讽刺自己。
“我的感情,恐怕谁都理解不了,鸟越法子早就是别人的女人了,为什么我对她还那么痴情?简直就是有毛病,是吧?……上中学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她,现在我已经三十六岁了,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人!她就是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除了她以外,我不喜欢任何其他的女人。我累了,累得不行,可是……我没办法不喜欢她,她是我唯一的女人……”
菊池刑警茫然地说着,摸摸这个口袋,又摸摸那个口袋,好像是在找手绢,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吉敷竹史把自己的手绢掏出来递给他。
菊池刑警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吉敷竹史能够理解他的感情。他诚惶诚恐地接连向吉敷竹史鞠了好几个躬,接过手绢,迅速擦了擦眼泪,又还给吉敷竹史,继续东摸西摸地找起手绢来。
“刚才的电话,是怎么回事?”吉敷竹史问道。
菊池长叹一口气:“鸟越法子她……”菊池的头沉重地垂下,泪如泉涌。
哭了一会儿,菊池擦了擦鼻子,继续说:“刚才,鸟越……不,木山法子,她……死了!……”
吉敷竹史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菊池用右手擦着眼泪。
两个人同时扭过头去,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鸟越由佳里。小女孩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但是,吉敷竹史和菊池都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没醒。
菊池用颤抖的声音说:“哎!……已经……已经没有去新泻的必要了……”
第五章 死亡季节
01
快八点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躺在刑警队办公室沙发上的吉敷竹史站起来接电话。是古川老师。古川老师说:有话要对吉敷竹史说,希望占用吉敷竹史一点儿时间,在哪儿都行,警察署也可以。商量的结果是,十点左右在古川家里见。
吉敷竹史、菊池刑警和鸟越由佳里在警察署附近的餐馆吃完早饭,吉敷竹史把由佳里交给菊池照看,自己一个人去古川老师的家里。
吉敷竹史刚刚在古川家门口停好车,古川老师就迎出来了。古川已经换上了便装。
关好车门锁好车,吉敷竹史正要往古川家里走,古川却邀他在外边散散步。
二人走上一条小路,路边是一条小河,河岸上种着的淡紫色枯梗和白色大波斯菊在微风中摇曳。蝉声还有,不过也许是心情放松了的原因吧,听来觉得小了许多。风有点儿凉,北方的夏天逝去得较早。
“昨天晚上可多亏了您的关照啊。”古川首先向吉敷竹史道谢。
“彼此彼此。”吉敷竹史冷冷地说。吉敷竹史不知道古川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后来,鸟越由佳里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吉敷竹史笑了,没想到古川老师又是这样单刀直入。
“什么都没说,她很听老师的话。”吉敷竹史说。
“刑警先生真会说话。”古川也笑了,“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可没有像您这么说话的。”
“您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很讨厌?”
“哪里哪里,我觉得特别新鲜。”中学老师摇晃着满头银发,认真地说。
“古川老师想对我说的话,我替您说出来吧。”吉敷竹史觉得这样说,可以更加节约时间。
“哦?请吧。”古川老师看着吉敷竹史的脸庞说道。
“孩子们还是中学生,他们都有自己的将来。”吉敷竹史开始说了。
“嗯!……”
“所以,为了孩子们的将来,这个事件就不要往下追究了。对不对?”
古川听了吉敷竹史的话,把视线转向远方。他眺望着远处的群山,对吉敷刑警说道:“刑警先生,事件已经结束了。刚才您也说过了,木山法子死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幸的悲剧结局,事件到此为止,也就算完全结束了。可以这样说吧?不管是谁都会这样认为的。从此以后,这个事件绝对不会再往下发展了。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情,那就是您,刑警先生引起的。”
“古川老师,您说这种话,是想哄我也好,骗我也好,吓唬我也好,都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把事实向社会隐瞒,向法律隐瞒。”
“一个班的中学生合伙杀了两个大人和一个中学生的所谓事实吗?”
“是的,这是事实。”
“会相信你吗?我是说这个社会。”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是事实。我有证据。”
“证据?你的证据在铘儿?”
证据有得是——吉敷竹史心想。可是,现在要让他马上说出一个来,还真挺不好说。忽然,他想起了那封用文宇处理机打的信。那封信是假的,古川老师也这么说过。
“就说用文字处理机打的那封信吧,您不是也断定那封信是假的吗?”
“那是我记错了。小渊泽茂正在练习使用文字处理机,偶然也用它打宇,所以用它打上一封信,这也不算奇怪。”
“连署名也用文宇处理机吗?”
“光署名用手写,不是很麻烦吗?”
“您哄小孩儿呢?那么我再问您,近松门左卫门的那本书呢?小渊泽茂的书房里各种版本的都有,他为什么不拿自己的,却特意去学校图书室拿一本?”
“这种事也不能说绝对没有吧?比如说偶尔有事去图书室,顺便拿一本看看也是有可能的。或者他自己那个版本的丢了,借一本看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照您这么牵强附会,就可以不顾事实了吗?但是,牵强附会就是牵强附会,假的就是假的,很快就能被揭穿!”
“是吗?刑瞽先生所主张的这些,只不过是您自己异想天开。您这才叫牵强附会啊!一群中学生,在一个小女孩儿的指挥下,在两辆新干线里同时杀死了两个人,谁能相信呢?”
“不是主张,是事实。我说的是事实,不是主张I” 吉敷竹史怒生生地强调着。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刑警先生说的这些,都只不过是推测,是您的一家之言。”
“古川老师,”吉敷竹史停下脚步,身子转向古川老师,“那么,您说那是什么?那个发生在新干线里的事件!”
“殉情啊,只能是殉情啊!”
“哄谁呢?这才是您所说的一家之言呢!而且没有任何说服力,粗制滥造,非常肤浅的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