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构造
大人们就算能够同情他们,也绝对不能够理解他们,因为,大人们早就把自己经历过的苦痛忘记了。
最近,有一个有名的年轻女演员自杀了,便有很多少男少女追着她自杀身亡,出现了新一轮自杀热。埋在他们内心深处的死亡愿望,就好像一个玻璃杯里装得满满的水,稍傲受到一点震动,“死”就会满溢出来。
虽然,大人们也做出了担忧这种状况、和改变这种状况的姿态,但只不过是坐在自已已经获得的舒舒服服的椅子上,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属于孩子们的地狱,在心中的某个角落回忆着,甚至带着几分快活地欣赏着。
到底谁应该受到审判呢?如果这个事件中存在所谓凶手的话,中学校园里的自杀热潮、打架斗殴,都应该存在凶手,但是,没有一个人受到过惩罚。在青春期这个“死亡季节”里发生的事件,到底应该审判谁呢?能够骄傲地坐在审判长位子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
就说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少女鸟越由佳里吧。她相信爱,她深深地爱着那个叫做木山秀之的少年。可是,那个少年死了,杀死那个少年的少年也死了,少女的生母也死了。她受到的打击还小吗?谁还有权利再去伤害这个幼小的生命呢?
如果在这个事件里存在所谓凶手,那么,凶手绝对不是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而是躲在别的地方的别的什么人!穿着笔挺的西服,装模作样地指手划脚,内心深处却隐藏着见不得人的怠惰本性。如果没有那些装模作样的家伙,就不至于发生这种悲剧。换句话说:这些家伙就是“死亡季节”的缔造者。
谁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有的话,请你大声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尾声
01
吉敷竹史决定坐当天十九点十三分的“山彦74号”列车返回东京。这趟新干线列车,比小渊泽茂老师坐的那趟夏季临时客车“山彦194号”晚十三分钟。
决定了坐哪趟列车以后,吉敷竹史就开始给新泻县立医院打电话了。打了好几次,才找到木山拓三。他想再次向木山先生道歉。
“哟,刑警先生啊?”电话里的木山拓三还是那种低沉的声音,“还找我干什么?我又跟什么事件有关?”
“不是……”吉敷竹史说,“我是向您逝去的太太表示沉痛的哀倬,还有就是再次向您道歉。”
“道歉?”
“对,道歉。这次完全是我的错误,对不起您了。”
“……”
“还有,您太太出事,我有责任。是我把她从八幡平送到盛冈火车站的。当时我要是意识到她想干什么,制止她就好了。”
“刑警先生!”木山拓三低沉的声音里增加了力度,“我不想听这种看不起我的话。再说了,这话也轮不着你说吧?她是我的老婆,我要是能制止她就好了。她要是接受我的意见,听我的话就好了。这是应该我说的台词。悔恨交加的人应该是我,我一个人悔恨就够了!”
“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吉敷竹史听了木山拓三的这些低沉的,带着悲伤的话,很受感动。
“不管怎样,我还是想跟您说一句对不起。对了,今天我就回东京。有缘的话,咱们什么地方再相见吧。”吉敷竹史说道。
“是啊,有缘的话。不过我现在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木山拓三说道。
“是吗?那么……”
“对了,刑警先生是几点的新干线啊?”
“十九点十三分的‘山彦七十四号’。”
“嘿嘿嘿嘿嘿!……”没想到木山拓三小声笑了起来。吉敷竹史觉得挺奇怪的,这是为什么呢?
“这真是奇遇啊,”木山说,“我是今天晚上二十点零六分的‘朱鹮418号’列车,在东京站下车后,打算去亲戚家看看,明天再回盛冈。真巧啊,咱们坐的新干线,几乎跟事件里那两个人一样,也是几乎同时到达上野车站。”
吉敷竹史也笑了:“这说明咱们有缘啊。怎么样?不想在站台上见一面吗?”
“刚才说有缘再相见,这么快就有缘了。”木山说。
“就是的。那咱们就见一面,当面向您道歉,再请您喝——杯!”
02
七点了。吉敷竹史和菊池来到新干线站台上的时候,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人的背影。
“哟!古川老师!”吉敷竹史叫道。
古川回过头来:“听菊池先生说,您今天要回东京,我来为您送行。”
“您还特意赶到车站来,真让我过意不去。”吉敷竹史说。菊池突然跑了,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把刚买的一个盒饭递给吉敷竹史。
“谢谢你菊池先生,过来以后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是我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吉敷竹史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您,您教会我很多很多东西。”
“你也教会我很多东西呀。以后有缘再相见吧!”
“一定一定!”菊池刑警连连点头。
吉敷竹史想:菊池并不是客套话,他是真想再见面。不管能不能再见面,这个有点儿奇怪的,不像刑警的刑警,一定会深深地留在自己的记忆里,并时常把他想起。
吉敷竹史上车后,把提包放在自己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又从列车上走下来,跟前来为他送行的两个人道别。
发车的铃声响了,吉敷竹史登上列车,站在车门处向菊池和古川挥手。
“保重身体!”满头银发的古川说,“对凶手们手软点儿,为了他们的将来……”
“凶手?”吉敷竹史故作惊奇地说,“您这话有点儿奇怪吧?哪有什么凶手,那是殉情自杀啊!”
银发中学教师愣了一下,紧接着开怀大笑起来:“对对对!今天上午我还说您太年轻,那是因为我眼镜片上的灰尘太多了。您啊,真是个辨别能力极强的优秀的……”
吉敷竹史打断古川的话:“我已经不年轻喽,三十八了,转眼就是不感之年哪!”
发车的铃声停了,站台瞬间安静了下来,车门慢侵地关上。
就在这时,从站在站台上的菊池和古川前面,走过去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那女人长发披肩,身材苗条,很像木山法子,吉數竹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菊池的视线也追随着那个女人,他肯定也觉得那女人像木山法子了。古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看着那个女人。
女人也许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了,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这时吉敷竹史才看淸楚,那女人跟木山法子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菊池也发现那女人跟木山法子长得不一样了,视线转到吉敷竹史这边。
“不是。”吉敷竹史隔着车门玻瑱对菊池说。菊池刑警跟着开始滑动的列车向前走,还是那双圆滚滚的的、天真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