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坡食人树
御手洗说着,用手推着森真理子的后背,最后终于将迟疑的她弄进了电梯。电梯里,森真理子因为紧张而始终沉默着。
四楼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听不到有人说话,怎么也看不出这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藤并家似乎在西北角。紧靠着安全门的右边,有一扇和其他房间不一样的门,旁边的对讲机上面,有一张名片大小的标牌。
本来是去一位逝者的家,但是御手洗却非常不适时宜地开始用鼻子哼起歌来。听旋律,好像是莫扎特《安妮?克莱妮》中的一节,具体的名称我忘记了。御手洗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房门对讲机的按钮,旁边的森真理子则哭丧着脸。一般来说,御手洗开始哼歌,就是他信口开河的前兆。
“喂?”一位女性低沉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御手洗终于不再哼歌了。
“非常冒昧,我是私家侦探御手洗。关于死去的藤并卓先生,您能和我们谈谈吗……”
“我现在谁也不想见。请回吧。”
“我们非常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的确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您如果不出来和我们交流,杀害藤并卓的凶手就有可能逃脱啊。”
“凶手?”
“对,郁子夫人。您还不知道您丈夫是被杀死的吗?”
“不知道啊……但,是真的吗?”
“警察什么也没告诉您吗?”
“没有。警方说这是一次意外事故……”
御手洗听了啧啧有声。“哼!那是警察们的惯用伎俩,绝不肯将真相向外行人据实以告。他们归还藤并卓的遗体了吗?”
“还没有啊,说是今天返还。但,说我丈夫是他杀,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带来了一位证人,您一看就知道是谁。”
“谁啊?”
“您打开门就知道了。”
对讲机的那一端沉默了。不露声色的御手洗此时瞥了一眼房门。这扇门好像是入住以后更换过,和其他房间的铁门不一样,是精心制作的木门,而且没有门镜。
这时,链锁一阵窸窸窣窣,门被打开了。郁子夫人的面孔出现,敏锐地打量着并排站在走廊里的三个人的脸。她一认出森真理子,就小声地“啊”了一声。两个女人不幸再次会面,只有相互微微颔首。
“如果可以的话,您能把门上的链锁摘下来吗?我们为了消除藤并先生的遗憾而来。请您帮忙,您将来绝不会后悔的。”
稍稍迟疑之后,藤并郁子摘下了链锁。手指宽的门缝为我们又开大了一些。
“森小姐,如您所言,您掌握有我丈夫被杀的证据,是真的吗?”
藤并郁子一开口,就紧紧盯住了森真理子。
“我们的确掌握了。”御手洗赶紧在旁边说,“但是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如果夫人您能先和我们谈谈,也许我们立刻可以向您表明证据。”御手洗是循循善诱的天才,总能完美地把对手的兴趣吸引到自己眼前的话题上来。
“我叫御手洗,这是我的朋友石冈君,这边的森小姐您是早就知道的。本来是森小姐委托我们进行这次调查,她对藤并卓先生的死始终持有怀疑态度。”
“但是,在这里,是不是作为妻子的我更有资格对他的死存有怀疑?”
“夫人,这么说您对藤并卓先生的死也持有疑问。警察说他自己爬到了母亲的屋顶上,从容不迫地骑跨在那里,然后休克死亡,您接受这种解释吗?”
“这个……”
“是不是很可疑?”
“对。”
“很想解开这个疑团吧?”
“当然。不过,这是森小姐应该插手的事情吗?”
“夫人的意思是这应该由您来主持?”
“我正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不要迟疑了,我们也可以接受您的委托。至于费用,完全不用担心。”
“您是认真的吗?”
藤并郁子三十五岁左右,有着文雅知性的面孔。此时她态度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御手洗。
“我非常认真,森小姐也是如此。她正和我的这位朋友沉浸在热恋的幸福之中,完全是为阴阳两隔的藤并卓先生感到痛心,才委托我着手进行调查。”
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森真理子也瞠目结舌。但此时藤并郁子的脸色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表情眼看着变得柔和了,脸上甚至浮出笑容。
“那么,你们要结婚吗?”
“这只是时间问题。另外,在这里这么站着说话,隔墙有耳,我们可以进去稍稍谈一谈吗?”
御手洗的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门,藤并郁子也不再阻挡,微微点头让开了门。
藤并家的房间内部装修豪华,超出了人们对一般公寓楼的想象。一进玄关,就看见地板擦得锃亮。过道向前延伸,左右两侧是西式门与和式拉门。粗略地观察,应该是四居室的住宅。
藤并郁子打开右边最近的一扇门,招呼我们进去。这里是藤并家的客厅。不管是地毯,还是天花板和墙壁,都还是崭新的。藤并夫人让我们三人坐在沙发上就去泡茶了。
“喂!你怎么那么说话?”我小声责问御手洗。
“什么话?”
“我恋爱之类的……”
“啊,难道不像吗?森小姐,你以前和夫人也是在这间客厅里谈话的吗?”
“是的。”森真理子神情紧张地点头。她的脸有些潮红,可能还在为刚才御手洗的胡言乱语感到不知所措。
旁边一扇镶着乌玻璃的小门打开了,藤并郁子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在我们面前摆好茶杯后,郁子在椅子上刚一坐下,御手洗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警察说藤并卓先生死于心脏麻痹吧?”
“对。发现尸体时,还有以后的电话里,都这么说……”
“所谓以后的电话,指的是解剖后吧?”
“对。”
“你丈夫以前心脏不好吗?”
“完全没有的事。”
“那为什么会因为心脏麻痹而休克死亡呢?您有什么线索吗?”
“我完全没有。”
“无论多么琐碎的情况都可以。平时和藤并卓先生日常生活中察觉到的各种事情,什么都可以。”
“警方也这么问,但我的确没有什么线索。我丈夫可能有讨人嫌的地方,但是与人交恶的时候从来……特别是违背常规以及其他不正常的癖好,都没有。”
“那么关于爬上屋顶这一点怎么解释呢?”
“是啊,警察也反复地问这个。但是我也不明白……”
“您也不知道原因吗?”
“是啊,我完全不明白。”
“以前他爬上过母亲的屋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