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FO大道
宣子大叫着,挥手又是一刀。雪子这才发现自己右手的手背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你这种人少在这儿盛气凌人地唧唧歪歪!”
说完,宣子举刀便刺。两下、三下。雪子奋力躲闪,只顾逃跑。跑着跑着,膝盖后面撞到了客厅的桌子。她迅速绕到桌后,拼命地冲宣子掀翻了桌子。
“哗啦”一声,插着花的巴卡拉水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还溅起了一些水花。然而宣子毫不退缩,表情狰狞地挥舞菜刀,嘴里大叫:
“居然要让我曝光,够损的呀你!”
她的表情早已失去理智,面部抽搐,如被恶灵附体。
这样下去会没命的!会让对方杀掉!雪子在心中喊道。此时的她,已吓得全身汗毛倒竖。
“怎么能回去呢!就算是你,也决不会回去的!那地方有多恐怖,你又怎会知道?!” 说完,宣子嗷嗷尖叫,声音犹如动物发出的怪声。接着,她话音一变,声音震颤地吼道:
“害怕吗?害怕吧?你看你看,不就是这样吗!你也来尝尝!”
语毕,宣子持刀左劈右砍。雪子慌忙躲避,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她的右手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件,扭头一看,是那只玻璃烟灰缸。
与此同时,菜刀的刀尖划过了雪子脸颊。雪子赶忙拿起烟灰缸,冲宣子的脸扔去。对方被击中太阳穴,当即停止了进攻。
雪子趁机猛扑上去,使尽全身力气,双手死死抓住对方握着菜刀的右手手腕。见状,宣子也伸过左手。二人你争我夺,菜刀被高高举起,刀尖直冲天花板。就在这时,雪子抬起右脚,狠狠地踢着宣子的腿。
宣子失去了平衡。不等她站稳,雪子又用身体撞她,用右膝朝对方的膝盖和肚子一阵猛磕。雪子利用身高优势,压在宣子身上,用力推她,同时不给对方喘息之机,不停地踢着宣子。毫无疑问,对方想杀掉雪子,因此雪子不敢懈怠,要踢到对方不能动为止。
“咔嚓”一声,一阵巨大的声响突然传来。二人猛地倒在了仓鼠笼上。雪子拼命地推着宣子,宣子节节后退,终于站立不住,向后倒去。笼子被两个女人的体重压扁,雪子感到笼里的水撒到了自己脸上。
刚才那阵猛踢奏了效,雪子发觉对方渐渐没了力气。这是绝好时机,此时松劲就输了——雪子心想。对方手持尖刀,自己松劲的话就没命了。现在已是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自己怎么能死在这种卑劣的贱人手里呢!母亲已被她害死,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l
雪子越想越气,愤怒瞬间达到顶点。她也发了疯,发出声嘶力竭地狂叫。这个贱人!这个烂货!世上怎会有这种人渣!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雪子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用软管往脸上喷洒温水一般。
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不光是脸和脖子,就连手脚,乃至全身各处都有了这种异感。雪子发出尖叫,感觉自己将被那种黏黏的液体溶化。
雪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她一直奋不顾身地靠动物般的斗争本能激烈反抗,一心只想打倒对手,打得她一动也不能动。除此之外,心中别无他想。 雪子突然回过神来,发现宣子一动不动。那张曾经废话不止、语无伦次的嘴如今正半张着,犹如冻住般静止不动。
紧接着,雪子忽然闻到一股恶臭。她和对方一动不动,强烈的臭味一股脑地往鼻孔里钻,熏得雪子几欲窒息。那味道像是酸液或污物特有的臭味。
霎时间,雪子焦躁不安,想赶快逃走。再待在这里,只怕自己的身体会被腐蚀、烧烂。可她脑子里这样想,身体却动弹不得。在充满疲劳感的绝望中,雪子苦苦挣扎。身处恶臭中却无法动弹的事态,令她作呕难耐,可谓是名副其实的绝望。
忽然,一种莫名的激情涌上雪子心头。嗓子不由地哽咽,眼里噙满了泪水。放声大哭的冲动涌到了嗓子。还未想到压制,雪子便像婴儿般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她哭得毫无缘由,既无丝毫胜利感,也无任何悲伤;即非感动,也非气愤。那自己为何会哭呢?雪子想着,兀自哭泣。
这时,激情蓦然退去。雪子抬起右手,发现手上握着一把鲜红的菜刀。惊愕之下,泪流顿止。
她的手无法离开菜刀。刀柄仿佛缝在了颤抖的右手上,贴得紧紧的。雪子不得不用左手一根根小心地掰开右手手指。手指一一掰开后,菜刀终于无声无息地掉到地上,在手掌中留下滑溜溜的触感。没有了菜刀的右手手掌黏腻鲜红,颤抖不已。
雪子浑身湿透。她用双手擦去泪水,四下张望。只见四周都是红色,目光所及,一片鲜红。房间原本洁白的墙壁染上了红色,让雪子不禁以为这里是红色的房间。然而,阳台、扶手、对面的树林竟也变成了红色。
低头看去,菜刀是鲜红的,自己的腿也是鲜红的。
血!这是血!这是名副其实的血,还是黏稠的!血量不少,简直是血海!多得让人难以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的血是哪儿来的?
雪子再次举起右手,发现菜刀刀尖和手掌也沾满了黏稠的血液。鲜血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顺地面看去,压扁的仓鼠笼子上,染成鲜红的宣子的侧脸赫然映入眼帘。
不知为何,宣子的脖子上有一道红黑色的裂口,鲜血从裂开的伤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血流得很有节奏,一会儿喷出,一会儿停止,如此反复。流出的血滴到仓鼠笼底,形成一片血泊。 雪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纯白色的连衣裙染成了鲜红色。衣服沾到了血,遍布着无数斑点——全是溅上的血点!
雪子一片茫然,这究竟是不是现实?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雪子循声看去,却发现自己坐在一摊热水上。
地面也是温乎的。低头一看,地上也是鲜红色,有一大摊血迹。血从仓鼠笼底的金属方盘中溢出,流到了地上。这摊血如今仍在不断扩大,犹如活物般在地上蠕动、扩散。
雪子渐渐恢复了视野,墙壁开始变白。太好了——她稍微放下了心,看来视觉没出问题。向远望去,阳台和对面那片树林终于恢复了绿色。
雪子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视野再度变红,顿时惊诧。
她恍然大悟——是血,血流进了眼睛。大量血液沾到脸和眼皮上,随后流进了眼睛。
不对——雪子又当即否定了结论。应该是揉了眼睛的缘故。她的手沾到大量鲜血,一揉眼,血便流到了眼里。现在血仍在眼睛里,所以才会把自己的白色连衣裙看成鲜红色,这也是错觉。我的衣服是白的,不可能是红的——雪子心想。
雪子忙用左手手背上沾血少的地方擦了擦眼皮。睁眼一瞧,红色尽退,视野的色调又恢复了自然。果然是血——她暗自庆幸,稍稍松了口气。
低头一看,她惊诧得倒吸一口凉气,绝望地屏住了呼吸——自己的衣服的确是白的,但只是局部。连衣裙的前部、胸襟、肩部、裙子部分多半成了鲜红色,白色部分少之又少。红色染渍伴有斑点,确切地说是血点。红色血点遍布衣上。 雪子又朝宣子脸上看去,只见对方转向右边的脖子侧面豁开一道口子。红黑色的伤口大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