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
“啊?”
“而且,她晚上几乎不睡觉,一整个晚上都在寝室里走来走去。”
这么神经兮兮的人还会破口大骂,那真是受不了。要是我,一定没办法跟这样的人一起住,马纳汉先生的耐性实在让我佩服。跟他比起来,御手洗还算好的。马纳汉先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忍受到这种地步呢?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听起来真是一团糟……”我说。
“根本就是糟得吓死人。虽然不知道她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她好像对这个社会有着满腔愤怒。她谁都不相信,世界上所有人都让她生气,仿佛是为了复仇而生的。”
“哦……”她到底要对什么复仇呢?
“有一次,曾经有人听她说过,她想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吐口水。”
“哦?”
“但是这位太太完全不做家事,像是打扫那些,碰都不碰。她先生这么照顾她,对她牺牲奉献的程度连旁人看了都很不忍心。然而马纳汉太太不只是对她先生,还经常对身边的人胡言乱语,不管对方是谁。我看她不只是头脑不清楚,其实根本就是疯了。”
“什么样的胡言乱语呢?她都说了些什么……”认真听着的我总觉得这件事似乎离我不太远。现在虽然还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我总觉得刚刚听的就是御手洗晚年光景的描写,不由得打从心里担心起来。
“她经常很霸道地说,我可是公主呢!我是世界的女王!大概会说这些吧。”
“啊……”我心想,这下糟了。她脑袋里的螺丝掉得七零八落,完全就是我这位同居人的同类。御手洗表面上虽然还没有那么霸道,但是不讲理的地方倒是完全一样。
“但是从这个人的外表或者气质,嗯,我这样说可能不太好,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像个公主,该怎么说呢……就好像个会法术的巫婆一样……”
“我可以了解。”
可能听出了我说话声音里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玲王奈呵呵地笑了。“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应该是她自己的幻想吧,自以为是世界的女王。”
“精神疗养院里面经常有这种人呢,不过,偶尔外面的社会也会有吧……”说着,我不知怎么地难过了起来。
“你身边也有这种人吗?总之,附近的人好像都觉得很害怕,不敢靠近她家。”
“我想也是吧。”我幻想着一个戴着黑色头巾、杵着长拐杖,一个人驼着背过着窘困的生活,个子小、又爱闹别扭的巫婆。整张脸上只有一颗大鼻子、说话声音嘶哑,回到森林里那个既小又脏的家里,在恶臭满溢的的厨房里煮着整锅蜥蜴和蛇的尸体。
“他们两个都不常在家里?”
“那当然啦,垃圾堆得这么多,当然住不下去。”说着,玲王奈稍微笑了笑。
“他们好像一直在美国各地旅行,回到家的时候经常去镇上的乡村俱乐部,几乎都不在家。但是马纳汉先生因为以前是历史老师,又是位博士,所以可能跟住在他公寓里的人也有点来往吧。但是这对夫妇都过世之后,住在附近直接和两人有过来往的人也都死了,关于这对夫妇的事,这个镇上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是吗?不过,玲王奈小姐,您调查得还真仔细呢!”
“我请了侦探啊。有一位太太曾经和安娜女士来往,这位太太说了关于安娜的一些事,由她女儿记了下来。根据她女儿的记录,安娜自称自己生于一九零一年。安娜曾经和这位太太仔细谈过话,说自己是一九零一年六月五日生的,出生于欧洲,她是在一九六八年,也就是六十七岁时搬到夏洛茨维尔的,同年跟约翰-马纳汉先生结婚。”
“哦,所以她在六十七岁的时候才结婚的吗?”我着实吓了一大跳。
“没错。”
“哇,那是恋爱结婚吗?”
“听说马纳汉先生相当深爱、也尊敬着安娜。不管安娜的态度如何,周围的人还是能感受到她先生对她的好,所以应该是恋爱吧?虽然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签证的关系。她是欧洲人,所以不能在美国定居吧?我猜她因为没有美国公民权,所以才跟马纳汉先生结婚的吧。”
“原来如此。”六十几岁都还能结婚,那么我应该还有希望吧。
“我觉得他是为了安娜而结婚的。”玲王奈说。
“他们两个人在那之前都是单身吗?”
“好像是。马纳汉先生从年轻的时候好像就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他好像比安娜年纪轻,只是晚年一样过得很惨。”
我觉得浑身发毛,这好像是我自己的晚年写照。
“安娜在一九八四年六月十八号,下葬于德国的泽恩-泽布鲁克(Seeon-Seebruck)墓地,这里的泽恩城和俄罗斯贵族颇有渊源。要葬在这里是安娜的遗言,据说马纳汉先生为此相当努力。他不顾前贵族们的强烈反对,半强迫地将安娜埋葬在了这里。
“之后,马纳汉先生回到美国,太多的打击让他几乎变成一个废人,他离开两人共同生活的家,一直住在公寓,后来糖尿病恶化、又陆续中风了几次,整个身形都变了。从前的邻居来拜访,或者在他住院后去探望,他都完全认不出对方,讲话也支离破碎的,应该也是神志不清了吧。到了一九九零年的三月二十二日,没有任何人送终,就这样一个人死在医院里。”
“啊,连先生也疯了吗……”
“好像是。”
我听了觉得相当震惊。为了脑筋有问题的太太,拼死拼活地牺牲奉献,却落得这样的结局,这也未免太不值得了。
“反正,我现在知道的就这么多了。目前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意思。”
“不会啊。这个故事蛮沉重的,不过我很感兴趣。”
“御手洗先生在看了我寄过去的信以后怎么说?”
“他觉得很有兴趣。”我继续说,“而且,我们这边可发现了相当有趣的事呢。”于是我把我们到箱根富士屋去的事一一告诉她。我越说,玲王奈就显得越感兴趣。
当我说完的时候,她发出近乎惊叫的叹息:“啊!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啊!”
“就是啊。”我说道。
“好美的传说哦!大正八年,一艘外国军舰在箱根芦之湖的雾里开了过来……”
“是的。”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海底军舰耶?呵呵呵,真有意思。”玲王奈压着声音笑了一阵子。
“嗯……”
“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不过,‘在柏林发生的事’那些话,到底是指什么呢……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而且,为什么会把信寄给我?御手洗先生是怎么说的?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好呢?”
“他什么也没说。我看他的注意力大概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说到这里,原本坐在阳台旁边桌上的御手洗,迈着大步走过来,伸出手,要我把电话给他。看样子他有意要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