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鸣响的一千只铃
这时候,为什么将这个女子放在心上,到现在自己都不明白,不单单因为她是个美人。原因是她那神秘而忧伤的样子,笼罩着她的周围。
可能是感到了我的视线。女子的眼睛离开了杂志。那双眼睛,再次让我冲动。大大的瞳仁,一双清澈而美丽的眼睛。但是不是温柔的眼睛,甚至有些阴险,像放射着怒火。想要和她搭讪的男人,被她那样眼光看了以后可能会退缩的。这时候女子的视线和我相交,我一把年纪,感到有点儿尴尬慌慌张张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时候,耳边响起悦耳的的进行曲。是女子头的上方安装的电视发出的声音。电视画面上踏着有白色线条深红色竞技场,穿着深蓝色上衣,举着标语牌的的方队,走了进来。我的视线转向电视,播音员像是在和播放声音很大的音乐挑战似的,就这样开始了解说。解说员的声音,不如说是像众多的日本人用最大的嗓音倾诉。
「一九六四年下午二点,各国选手团队准备开始入场。先头是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发源地光荣的希腊团队。深蓝色带有白色十字的希腊国旗,在灿烂的深红色竞技场的衬托下飘扬在东京奥运会会场上蔚蓝的天空。参加的有九十四个国家,七千零六十人的各个国家的年轻人,力与美结合的盛装游行。」
啊,我想起来了,是奥运会。完全忘了。不由得被电视播放的奥运会画面吸引。
希腊团队过后,接着是各国选手团入场,只有两个人团队出现在竞技场时,播音员讲解的声音更加洪亮。
「初次参加奥运会的非洲西南的喀麦隆,为他们的参与和勇气鼓掌。只有两个人的团队,堂堂正正的走着,为他们坚强,大无畏精神而震撼!
又是一个两个人的团队,也是初次参加奥运会。刚果。太激动了。」
接着进入会场的是黑人团队,白人的位数很多的团队也进入了会场。女选手淡粉色的套装,在秋天晴朗的天空下格外妖娆。
「统一的德国!超越了东西界限,超越了伟大的思想,现在贝多芬的国家成为一个整体,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来,让人振奋的场面!」
想要被电视机吸进去是的看着,忽然想起电视机下面坐着的女子,看到她正在很不自然的抬着头看着电视。
禁不住,注视着她的样子。她的表情明显的很异常。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球要掉到地板上似的。看不出女子内心在想什么。好似惊恐,又好似胆怯的样子,归根到底不寻常。
女子的身体,突然间痉挛。抽搐的同时碰倒了肘部的水杯,随着玻璃杯掉在地面破碎的声音,水也从破碎的杯子里流了出来。
女子满不在乎的继续看着电视,后背靠向茶色合成革的沙发靠背。接着又像虾米一样弓起腰。好像是哪儿不舒服。
整个店里面零散坐着的顾客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年轻女子那里。看来电视机下面的座位对她来说不太好。虽然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可是看得出女子毫不在意。右手放在沙发上,左手按着心口。一直是这个姿势。就这个样子给女服务员说了一句「请在给我一杯水」。
店员端来水以后,女子拿开按着心口的手,喝了两口水。接着女子的双手按着桌子,身体向前弯曲,在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头顶部位。
对这位女子异常的情形,感到奇怪,一直定睛得看着她。奥运会的开幕式也没有好好得看。
女子终于抬起了头,面向正面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身体的情况有所好转。注意到被所有的顾客所瞩目的事情,脸上泛起了红晕。
将放在腋下的手提包打开,稍微看了看里面马上就合上了。接着向左挪动着臀部,拿起付款单据站了起来。
从我的位置观察到是个不但有美丽的面孔还有很苗条体型的女子。秀美的脖颈,裙摆线面修长的腿,女子如盛开的百合清新而优雅。
女子对刚才发生的失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羞涩,抬起头落落大方的走向付款台。
这时候,服务生终于将蜂蜜红豆沙端了过来。不知道女子散发了什么东西,有一种强烈的想为她画像的欲望涌上心头。突然想起跟随她后面有可能还有机会。当然,已经是年事已高的我,没有丝毫心里有鬼的想法。只是想继续观察女子严厉的眼神,及其她沉思的表情,另外还有再欣赏欣赏她亭亭玉立的背影和腿部的线条。我是,在银座一个小画廊里不出名的画家,这是在无意中发表杰出作品前的事情。可是,这幅画没有多久就不知道被运到哪里了。
急忙将蜂蜜红豆沙吃完,拿出钱包,准备了不用找零的钱,立刻站了起来。拿着零钱和付款单据直接放到了付款台。听到背后店内顾客正在议论在开亚洲奥运会的话题。推开玻璃门重新走到街上,然后朝着有女子背影的路走去。隔着玻璃门回头看到店内的电视机,还在继续播放着奥运会的节目。正好是喷气式飞机在蔚蓝的天空描绘着奥运五彩环的画面。猛地抬头仰望天空,可是很遗憾没有看到奥运五彩连环。
分开人群,快步向银座方向的街道走去。不一会儿来到银座的街道,可是却看不到女子的踪影了。好像是在人多的地方跟丢了。没有办法,只好做罢。
?
2
?
昭和三十九年十月十日下午二点半,鬼岛政子一个人在被奥运会熏染成一色的银座大街走着。想起十个小时之后自己要做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腿都变得没了力气,想蹲在银座的铺路石上。如果允许的话,不论什么时候,头脑里都有那些不健康的诱惑。
政子是第一次走在银座的大街上,不,正确的说是前天在街上走了一小段路。到二十岁为止,在乡下的家里一直是憧憬着东京的银座,可是一次也没有来过。
刚进入街道,映入眼帘的就是奥运会的字幅和奥运会的标志。对这个的印象就是感觉过多了。走到第四大街,看到路中间的装饰钟。政子叹了一口气。带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在胸前双手合十。心情很激动。到现在只能在杂志和照片上看到的繁华的东京,展现在政子的眼前。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石原裕次郎的微弱而动听歌声。
鬼岛政子的眼泪夺眶而出。在幸田的街上,看过很多场石原裕次郎,和浅丘琉璃子主演的电影。也有「银座的爱情故事」这部电影。边看着电影,无论在幸田的黑黑的电影院里,还是回到家睡觉前躺在床上,不知道苦苦的想了多少回,在银座,东京生活的人们。
「喂,小姐,怎么了?」
这时,从身后传来一位男人的声音,政子急忙向前走了几步。歪头一看,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回过头来,听到背后和他一起的另一位男人的笑声。
政子想,是不是被看出自己乡下来的。化妆和服装都是看杂志经过研究的。不应该和东京人有什么不同,这个方面政子非常有自信。看外貌像东京人,可能是惴惴不安怯生生的态度不像东京人。暗自想着,一定要注意。绝对不想输给东京的人们。
让来到东京的政子,感到充满自信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受到东京的年轻男子的邀请。走路的时候虽然总觉得被周围的视线注视着,也没有频繁的被搭讪,在服装店前停下脚步,没多久就有「一起去喝茶吗?」邀请去茶馆的。中间间隔的时间也就是三十分钟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