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鸣响的一千只铃
「这是哪里?」另外的一个旅客在我傍边问道。
「刚过蒲郡。」
「车还能动吗?」
「能,请放心,请回到自己的位置。」
说着,车长开开另一端的门,消失在另一车厢里。我站在窗口,目不转睛的望着漆黑的外面,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卧铺。用手扶着上了金属梯子,突然想起,鬼岛政子,奇怪的对她担心起来。
我从卧铺上拿了上衣,披在肩上向前面的车厢走去。开开车厢连接之间连接的门,踏进车厢连接的地方,立刻感觉到秋虫在脚下呢喃的声音。在没有任何灯光,寂静漆黑的夜晚,夜行卧铺列车《那智》停了很长时间。
走进鬼岛政子的车厢,看到鬼岛政子悄然的站在列车车厢的走廊里。还是原来带着帽子的样子。在这个时候这样的装束感到有点儿奇怪。从她短发发梢的后脖颈看去,有点儿像孩童。脱掉了上衣外套,橘黄色的衬衣,下面穿着向日葵图案的裙子。
她发现我向她走来。转向这边,接着视线又转移到玻璃窗。
「没事吧?」我问。
鬼岛政子像按了弹簧一样猛地转向我这边。那种异常样子,感觉哪里不对劲。怀疑我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因为刚才吉刹车,我的肩膀碰到墙上,你没有碰到那里吗?」
鬼岛政子摇了摇头。我走到她的身边,背部像被触电般,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呆立在那儿,看到她眼睛红红的,脸颊还在挂着泪水。
「怎么了?」想这样问,可是没说出来。一会儿的时间她很大的情绪变化,让我束手无策,无话可说。她柔弱的肩膀,不断地抽搐着。
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当时受到的精神打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感觉到,受到强烈的打击。是留是走,不知所措。
几秒钟后自己才感觉出,实际上我是想来保护她的。想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安慰她。那样不可能的话,至少想拉着她的手,用柔和的话语来安慰她。
事实,这个时侯的鬼岛政子也正需要一个强有力男子的安慰。像具有强大磁力般,从女子的体内散发出求救的磁场。单薄的肩膀,羸弱的手臂,纤细的脖颈,稍稍带有稚气的双唇。像被强风吹打着的树叶一般抽搐着,等待着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的肩膀。一动不动的站着的政子,看起来更显得弱小。
「怎么了?」
我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她的泪珠,从像煮熟的蛋清般白皙的脸上滴滴落下。她的样子,让我很难堪。
她没有回到我,沉默着。
嘎达,嘎达列车突然发出震动。车厢之间连接的地方发出震动的声音,可能这种声音促使了她说出话。
「不,没有什么,只是睡不着觉……」
说着用手指擦着脸上的泪珠。急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手帕递了过去。
「啊」发出了小小致谢的声音后,将递过去的手帕接到手里。在脸上擦了两三下。注意到脸上的妆粉粘到了手帕上,用左手揩了揩。我一点儿都不会在意手帕被弄脏。
「对不起,没事了,不用介意」
鬼岛政子用微弱沙哑的声音说。接着将手帕还给我。我将手帕接过来。
听到在列车的前方乘务员还在大声的讲话。鬼岛政子身体转向乘务员发出说话声音的方向。接着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向我致谢后离我远去。
我知道她不想一直和我面对面的站着。所以没有追上去。
「鬼岛小姐,去哪里啊?」我向她问了一句。
「终点。纪伊勝浦」她回到道。说着远远的离开了我。
这时,我也决定去勝浦。我爱上了这个女子。可是这时候自己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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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十月十一日早晨八点三十分,快车《那智》到了终点纪伊勝浦。和时刻表的到站时间只相差四分钟。停止的十五分钟在一夜之间赶回了十一分钟。
十一日这天天气很好。灿烂的阳光照射到车厢里。因为心里在想着鬼岛政子,急急忙忙拖着行李下了车。
下车的旅客,意外的很少。不过也没什么意外。在东京面向全国的奥运会历史的一大壮举那是最重要的事情。大家都在看电视机或是在听收音机,在这时候虽然有特意出行的游客,可是毕竟是少数。虽然将妻子留在家里自己出行的我很古怪,可是鬼岛政子也是一个古怪的女孩子,究竟是在想着什么自己出来旅行的呢?难道说和我想的一样在这时候旅行人比较少。
走在站台上,发现前面将近十米远的距离处,鬼岛政子蹒跚的走着。纤细的手臂提着一个茶色大旅行包。这时候也是一个人。
我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她。说了一句“帮你提吧”就从她的手抢了过来。「不用」她大声说了,可是我没有听,还是用右手帮她提着旅行包。虽然反对我的举动,可确实她轻松多了。
虽然不是追求女人的老手,为她做点事情我心肝情愿。这个时侯她真像个孩子,没有谁帮忙的话,真不知道怎么出站。之所以帮她不是因为有什么私心杂念。就像哥哥帮妹妹的心情一样。
走出检票口,旅游区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我们。秋天早晨的阳光很明亮,我们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么,你的旅馆在哪边?」
我呢,是没有目标的信步旅行。说到南纪是因为知道那里的站前有个叫熊野滩在哪儿可以眺望海滩,纪伊勝浦的站前,只有广告牌还有一些旧的楼房。非常普通的街道。棒球场的方向指示牌,写着观光乘船处的标牌等很醒目。大体看了一遍,没有旅馆的标牌。
等了一会儿鬼岛政子也没有回答。感到有点儿奇怪,于是转过脸来看了看她的表情。
「你呢,在哪里住?」
接着,她反而问我。我对她苦笑了一下。我是《那智》车里突然改变的目的地。不可能有预定好的旅馆。
「我没有预约旅馆啊。」我笑着回答
「所以想在你预约的旅馆附近找住处。」
鬼岛政子笑了。我说的实话,和不分彼此的样子可能是让她感到好笑了吧。
「我也是」她说。
我有点儿感到吃惊。向我这样习惯旅行的人是有可能这样做,为什么她初次来这里旅行,为什么也没有预约旅馆呢。一是相当习惯了一个人的旅行,或是相当不习惯一个人旅行原因可能是其中的哪一个。作为一个多少对旅行稍有了解得人来说,因为知道根据旅馆的环境可以决定是天堂还是地狱,这方面必须慎重的选择住处。
「我们都是随意的旅行没有定好旅馆,那么到咖啡馆商量一下。找比较好的旅馆,最好先问问本地人。」
我随意说了一句,然后打不走向马路对面。走进一家和陈旧的木屋咖啡店。店内的中央,有个水槽里面一条大鱼在游着。这是在表明这里是金枪鱼,秋刀鱼等卸货港口。本来想坐在水槽边上的桌子,可是一想要问旅馆的事情,选择了银台前面的桌子。
「嗨哟」
将政子的旅行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上面。做在边上的椅子上。政子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面对面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怎么说话。非常不爱说话的姑娘。不只是不说话,好像战战兢兢的样子。放在桌子上的手在不断的颤抖,大大的眼睛布满血丝,眼圈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