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夕鹤2/3杀人
“啊,嗯。”吉敷含含糊糊地回答,心里想着:不是那样的,那不是门的吱嘎声。吉敷觉得清清楚楚的吱嘎声,其实是那扇门在诉说什么事,想要告诉他什么,但是——到底是要告诉他什么呢?吉敷不明白。
“请进,请进吧!”
一看,河野已经脱掉长靴,站在高起地面的床板边缘,等待吉敷入内了。吉敷立刻走进管理员室,也脱了鞋子,上了床板上。河野把门拉上,关紧拉门。
然后,河野拉开另一扇镶着透明玻璃的隔扇玻璃门,门内是有被炉桌的榻榻米房间。他迅速地拉来坐垫,殷勤地请吉敷坐在被炉桌内,接着就走到流理台那边,烧起开水。
吉敷开口请他不必麻烦了,但是他却大声地回答:正好自己也想喝茶。对于吉敷的来访,河野显得很高兴。他孤家寡人地住在这里的,又是一个老人家,生活十分寂寞,大概只有那些喜欢打麻将的学生们,偶尔才会来拜访他,所以来访者即使是刑警,他也会很高兴吧!
吉敷的情绪原本既颓丧又焦躁,现在却好像来到熟人的家里一样,竟然平静下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可以和这个管理员相通,因此,管理员和学生们一起犯罪的疑虑,此刻彻底地从心中消失了。
河野把放着茶的茶盘,端到被炉桌这边来。这时,外面的门又发出吱嘎的声响。河野反射性地看着走廊那边,吉敷也一样。走廊那边有镶着玻璃的窗户,透过那个玻璃窗,正好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圆脸女性,低着头走过去。
“那是小池太太。”河野说。
“小池太太?就是夏天时,她的儿子死在夜鸣石旁边的女人?”
“对,就是她。”
“嗯。”吉敷应答了一声,再看看走廊的方向,已经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了。
“刚才那个小池太太是寡妇吗?”吉敷问。
“不是。好像因为什么原因,和丈夫分居了。”
“这样呀!她的儿子死了,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对,她现在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嗯。”吉敷喝了一口茶,又说:“果然,坐在这里也可以听到外面那个门的吱嘎声。”
“听得很清楚唷。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四周都很安静,根本不可能漏听那样的声音。”
“即使是慢慢的,轻轻的开门,也会发出声音吗?”
“会,一样会听到门的声音。”
“这么说来,十二月二十日晚上,如果有人在九点以后进来这里,一定逃不过你的眼睛了。”
“绝对逃不过。如果两位藤仓太太那天有进来,我不可能没有看到。那天晚上九点以后我就没有进过浴室,而且,那时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位学生,他们也有眼睛呀!还有,那天晚上有风,外面的门一开,风就会吹进走廊,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也会变大,那是更不可能漏听掉的声音。这种事情我已经跟警察说过很多次了,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
“嗯,确实如你说的。对了,那时那个窗户的窗帘也是这样拉开的吗?”
“当然。我醒着的时候,那里的窗帘一定是拉开的,不会关上。即使是我睡觉的时候,也不一定会关那里的窗帘。我这个人并不特别忌讳睡觉时的样子被别人看到。”
“除了那个门,一号楼没有别的入口了吧?”
“没有了。从入口的门直直向前走,就是上楼的楼梯,然后左右两边分别是一〇一室和一〇二室的铁门,所以除了通往外面的那个门外,一号楼没有别的出入口了。一楼其他人家的窗户,也都安装了那样的铁窗,所以也不可能从窗户进来。”河野以手指着背后的北边铁格子窗户。
吉敷的脑子好像堵塞住了一样,无法进一步思考。他看过报纸,又在钏路署听过牛越的说法,所以也认为河野是一个老人家,极有可能一时疏忽,漏看了出入一号楼的人。可是,等他自己来了这里,又和河野当面对谈之后,却觉得河野说的话是可信的。也就是说:吉敷相信那天晚上九点以后,确实没有人从一号楼的入口进入一号楼。在那种情况下,确实不可能发生漏看这种事。
然而,两位藤仓太太确实在二十日的深夜到二十一日的凌晨之间,死在一号楼五楼的通子的家里。而一号楼二楼的住户并不认识藤仓市子和房子,没有理由让她们从自家的窗户,进入一号楼里。
“小田切拍到了盔甲武士幽灵照片,盔甲武士的幽灵就站在这个窗户的后面吗?”吉敷指着刚才河野指的窗户问。
“是的,就是这个窗户。”
“当时的雪地上,真的没有脚印?”
“真的。拍完第二张照片后,我们还像现在这样地走到这个窗户前……”河野特地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示范了一次当天的举动。“大家都这样看着窗户外面的雪地。”
“是拍完照后,就立刻到窗户前吗?”
“对。当时雪地上很干净,没有多出脚印或别的痕迹。”
“唔,真是难以理解……这表示盔甲武士的幽灵并没有站在那里吧?”
“总之,我们没有看到盔甲武士站在那里。如果有看到的话,那就不得了了。光是听到夜鸣石的声音,就让我们吓得要死,如果再看到盔甲武士的幽灵,那还得了。”
吉敷叹了一口气,这个案子真的很古怪。因为河野的神情非常认真,否则听到这样的情形时,他或许也会像刚才听到牛越说时,不禁想笑吧!
“你的意思是:肉眼虽然看不到盔甲武士,但是照片里却可以显现出来?”
“是呀!因为那是鬼啊!灵异照片不都是那样的吗?”老人家一脸正经地说。
“嗯。”
吉敷双手抱胸想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可是,那不是有点奇怪吗?那个叫小田切的学生,不是有看到盔甲武士的幽灵从这个走廊经过吗?那是肉眼看到的。而且他还说听到盔甲武士走动时,金属震动所发出来的声音。难道说这个盔甲武士是一下子肉眼可以看到,一下子看不到的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盔甲武士在走廊上走动时的情形,我并没有看到。不过,小田切这个人是不会撒谎的,他既然那么说,表示他一定看到了。”
关于小田切的这一点,吉敷也有同感。
“嗯,是呀!”河野也说,然后沉默了下来。
“后来你还有听到夜鸣石哭的声音吗?”吉敷稍微改变了一下话题。
“没有了。那一天以后,就没有再听到了。”
“因此,你只有在十二月二十日的晚上和八月五日的晚上,听到过夜鸣石的哭声?’
“对,我只听到两次。”
“两次都有人死了?”
“对,就是那样,所以觉得很可怕。”
“夏天的那一次,除了你听到外,还有很多人也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