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夕鹤2/3杀人
这个案子打从一开始,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不是吗?
“加纳通子没有杀人,她是无辜的。”吉敷说,但是这句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明白。既然她是无辜的,她为什么会不见了?”牛越的语气和平常一样,慢条斯理地说着。可是,他说的话的内容,还是那么不容反驳。
“要发通缉令吗?”吉敷好像在自言自语。
“可能吧!她正在逃亡,这是事实。”
万一发了通缉令,从此通子就会变成罪犯,等于被烙下烙印,以后想再婚,就困难了。
“因为之前只把她列为重要证人,各地方的警署单位并不积极帮忙寻人,所以不得不考虑发布通缉令。”
吉敷咬唇听着。
“捜查本部的内部一直在要求,希望案子快点有进展,好刺激内部的士气。署里面类似的声音也很强,所以不能一直按兵不动,一定要往外求帮助。”
“说到有人不见了,藤仓兄弟的姊姊令子,不是也不见了吗?”
“她确实也不见了。不过,她和这个命案没有关系,她没有杀死两位弟媳的动机。”
“动机?难道加纳通子有杀害她们两个人的动机?”
“加纳通子虽然没有杀人的动机,但是市子和房子却有杀人的动机。听说她们的丈夫中的一个人——也就是弟弟次郎,非常迷恋加纳通子。”
因此就认为她可能在过度防卫的情况下,做出杀人的行为吗?
“可是,屋内的家具摆设都很整齐。一个女人要对付两个女人,并且在激动的情况下误杀了对方时,屋内的情形会那么整齐吗?……”这些像自言自语的话,已经说过太多次了,吉敷换一个方向提出假设:“或许,或许她们两个人是自杀的。没有想过这一点吗?”
“如果加纳通子没有逃走的话,这个假设就会被认真考虑。”
“无论如何都要发出通缉令吗?”
“搜查本部内这样的要求声音很大,不能置之不理。”
吉敷反射性地身体向后挪,把坐垫移到旁边。因为身体退后的力道太强的关系,还撞到了屏风。他跪着,额头贴着榻榻米。
他的头抬起来时,看到牛越错愕得张大嘴巴。“牛越兄,请暂时不要发出通缉令,再给我五天的时间……不,给我三天就够了。我像这样拜托你了。”
吉敷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这是第一次。他下意识地额头再度贴在榻榻米上面。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吉敷兄!”牛越慌张地惊声说道,也连忙从坐垫上下来,端坐在榻榻米上。
“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太突然了,这不是吓我吗?到底怎么了?”牛越结结巴巴的说。
“我也不想要这样,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请你不要问原因。”
“这可不行。我不能没有理由就延后三日才发布通缉令呀!”牛越双手按在榻榻米上说。远远地看着他们的店里的人,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因为加纳通子现在不知去向,所以才要对她发出通缉令吗?”
牛越点头。
“我一定会在三天内找到她,把她带来见你。如果三天内我没有办到,那时再发通缉令吧。”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可是,我在来这里和你吃饭之前,已经答应搜查本部,明天一早就要把这个送出去了。”牛越从怀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是通缉令的申请书。
“署里不是希望案情有所进展吗?如果让署里的人有别的行动目标,是不是可以让我赚取一些时间?”
“是,话是没错,只是……”
“藤仓令子在青森署的太平间。”
“什么?”
“十二月二十九日早上抵达青森的‘夕鹤九号’A卧铺车厢内,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青森署现在正在调查这具女尸的身分。”
“这是真的?”
“是真的。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我来这里的途中,曾经先去了青森署,也看过了那具尸体。今天早上我不是问你有没有藤仓令子的照片吗?看过你给我看的照片后,我确定那个死者就是藤仓令子。”
“这么一来,这个案子就变成必须和青森署一起调查了……”
吉敷还没有说出当时通子也搭乘了“夕鹤九号”,目前他还不想让人觉得令子的死与通子有关。从现实的条件来判断,警方的组织力绝对比自己强很多,他很担心警方比自己早找到通子。
“你说你会把加纳通子带来见我。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你有线索吗?这一点我必须问清楚。”
“线索……有。”
“不管怎么说,我总是这件案子搜查本部的主任,所以不能凭你这么说,就轻易地同意延后发出通缉令。”
吉敷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女人?”牛越以他一贯说话的速度,慢慢说着。
吉敷的心里很挣扎,看来最后还是得下决心才行。他想:钏路署捜查本部的主任竟然是牛越,对自己而言,这不是千分之一才有的幸运吗?如果是别人,自己所要面对的内心挣扎,恐怕要数倍、数十倍于此刻。
“我实说了吧!”吉敷一字一字地说:“加纳通子是我的前妻。”吉敷说着这几个字时,觉得自己已经肝肠寸断了。
他无法抬头看牛越的表情,一时之间也听不到牛越说的话。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牛越此刻一定呆住了吧!过了一阵子,吉敷才抬头,看着牛越的脸。
很意外的,牛越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他的惊讶已经过去了吗?
“原来如此。”牛越的语气和平常一样,但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沉默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对于她这次所做的事,你心里有数吗?之类的话,他一概没问,只是默默地递出那个信封,然后才说:
“这个就暂时寄放在你那里吧。不过,我没有办法等三天。青森署的事,可能会让本部的人更加要求快速通缉加纳通子到案。”
这个结果和吉敷事先料想到的一样,所以开始的时候,他才不想让钏路署知道这件事。
“从署内的成员与状态来看,发布通缉令的事或许可以延后一天,若再加上我个人的压力,应该可以再延一天吧!这就是极限了。”
“两天吗?”
“是的,两天,也就是明天和后天,到一月五日为止,一月六日的早上九点起,就不能等了。很遗憾,我尽力也只能做到这里。”
“够了,这样就足够了。太谢谢你了。”吉敷深深地低头道谢。
“不要说谢了。”牛越还是老样子,口气轻轻松松的。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牛越知道,答应吉敷的结果,他就必须承担相当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