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与俗
“快坐,我再去盛碗汤。”聂诚说。
“聂队,别麻烦,我这有饮料。”白原扬了扬手里的红茶,说。
白原是去年刚入队的新人,才十九,但他经历特殊,直接就成了小队长。别人都忙着高考时,他跟家里的矛盾到了极点,自己应征入伍,没上大学直接进了部队。正赶上那年特种部队招新人,他一步登天直接扎进兵王堆里,练出一身好本事。
他经历过很多生死一线,甚至参与过跨国救援人任务。屡次受伤和家人的担心让他对未来产生了迷茫,跟父母和领导商量后,他做出了退伍转业同时准备高考的决定。他年纪小,还在很多军校的报考年龄范围内,为了更好的发展,他决定试一试。今年五月到高考前,他请了一个月的假,这期间都是聂诚在帮他带队,对这位亦师亦兄的前辈,他有许多敬佩和感谢。
聂诚亦然,他很欣赏白原的韧性,虽然经验浅,但是在部队一年苦练的精湛格斗技巧与他从小到大的训练水平相差不多,这是他离开警局到特警队后的第一位强力帮手。不出意外,这个少年人很快就会收到录取通知书,离开工作岗位,开始新的人生。这是个令人期待的转折点,聂诚作为旁观者都忍不住想帮他一把,让他走得更顺,无形中就对他更为关心和照顾。
他们边吃边聊最近队里的事,聂诚也说了自己的情况。
出了食堂,他们各自回办公室,开始准备下午的会议、报告、训练,同之前的生活别无二致。
处理完积压的文件,外面天已经黑了,聂诚去食堂解决晚饭,快要离开单位连他自己都之前的事不过是个插曲时,值班室的电话响了。
海东区分局要求特警支援,求援的是刑侦队副队长姜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啦,存稿不多,改为隔日更。也就是说,下次更新是20日~
第24章 chapter 24
四十分钟前,110指挥中心接到一起报案,举报人称海东区万新里8号楼3栋203发生了命案,海东区公安局和万新里派出所的民警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举报人刘曼住在9号楼,当时她站在窗边和对象打电话,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客厅。203拉着米色的窗帘,能看到客厅里的深色身影。她对象今天在班上遇到了些不痛快正跟她诉苦,她不想听也得留个耳朵有时不时地应着,精力大多都在其它感官上。她看到对面楼的胖子站起来点了烟又坐下,身体肥胖动作缓慢,不一会儿又站起来。百无聊赖、心情平和的刘曼正打算移开目光,忽然发现胖子的身影疯了似地往回跑,还没撩开客厅的窗帘就摔在地上,同时星星点点的液体喷溅而出。
她粗暴地挂了电话,藏在自家窗帘后,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始终朝着对面。
两分钟后,刘曼惊愕地发现那位杀人凶手出现了!凶手是长发,看上去是女性,距离客厅窗户有一定距离,手中握枪直指倒地的胖子。
刘曼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五秒,掐断视频,调出手机相机,对着203的窗帘不断放大,低像素下的图像如同打了马赛克,但是米色窗帘上的红色斑点不会有错。刘曼猜测是血迹,立刻打了110报警。
110指挥中心接到报案后,通知区分局和派出所一起出警。
姜准和祖星辉赶到时,现场还是刘曼视频中最后的画面。
他们先疏散了楼里的群众,敲203的门试图沟通,但是没人应。
姜准反复看刘曼的视频,发现这位女嫌疑人出现的方式很奇特,并非由远及近,而是有下至上,像是坐起来。他们赶到后几经对比视频里和现场的情况,除了嫌疑人手臂有过几厘米的移动,其它纹丝未变,像是被定住一样。她手中的枪更是奇怪,比通常的□□小很多,也许因为阴影正在床前褶皱的位置所以有误差。
充满了疑点,姜准甚至有种被人戏耍的荒谬感。可谨慎起见,他依旧按照对方有枪来应对,叫了特警支援。
与刑侦队不同,特警队的职责往往充满了更直接的暴力和危险。他们又叫做突击队,负责提供武力支持,主要职能离不开乱、恐、暴。
聂诚接到消息,干脆留下来加班,带着一队特警在十五分钟内赶到现场,以特警队副队的身份和姜准握了握手,立刻开始了解案情。
“户籍资料和走访表明,203住着一家三口。户主贺伟37岁,是个小包工头,带队干装修。妻子也姓贺,叫贺莉。两人有一个儿子,叫贺司浩,在万新里小学上学前班。三个人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人也不知道在哪。203一直开着空调,所有窗户都关了。门锁得很紧,里面像是用东西顶着,应该有人,但是拒绝交流,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反馈,也没提任何要求。”姜准说。
“有没有人从另一边出来?”聂诚问。
“没有。朝北的阳台有护栏出不来人,而且有人在那边盯着。”姜准说。
聂诚端起望远镜仔细打量那个僵直不动的身影,也是越看越觉得奇怪,“不是模特之类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
聂诚估测情况,建议道:“这么耗着不是办法,试试突击?”
“硬闯?”姜准手指扣着腰间枪套,想了想说,“好。”
整个行动很顺利,除了挡在门口的角柜,几乎没有阻碍。与以往的特警任务相比非常轻松,进入室内后所见场景却比历来任务都让人不寒而栗。
大门在客厅旁边,开门直对着的是用餐桌充当的停尸板,正面点着长明灯,油灯已经灭了。原本该安详躺在上面的是女尸坐起身,面容狰狞,猩红的指甲直指门口!
这个姿势的影子正映在窗帘褶皱的地方,看上去确实像举着枪,更何况趴在旁边的贺伟确实死于枪杀。
特警队员们心中都是一紧再一松,安静地在各屋内排查,确定没有危险小心退出。聂诚则和另一面队员守住出口,同时筛查客厅,对讲通知民警上楼。
诡异少血的现场没有勾起聂诚记忆中的痛苦,经过712案他对案发现场的抵触已经大大降低,而且这种工作中非特定性的现场对他一直没有影响。他立刻调整好状态,发现餐桌旁边靠墙而立的花架垂着帘布微微抖动,下面有人!
他特意放重了脚步声,轻缓地撩开帘布,黑暗里的角落里照进了一丝橘光映出了一张惊恐稚嫩的面孔。
“贺司浩?”聂诚问。
小男孩眼睛紧盯着他,慢慢点点头。
“闭上眼,我带你出去。”聂诚说。
贺司浩立刻闭上眼,他藏在这里就是在等这一句话。
聂诚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挡在他头上防止磕碰,耐心地等他一点点挪出来,将他护在身前确保他不会碰到尸体和餐桌。他做个手势把现场交给副队,带着贺司浩下楼,走到一半碰到了带人上来的姜准。聂诚示意安全,两人交错而过,继续各自的工作。
万新里派出所来了一位女警,聂诚把男孩给她照看。
可贺司浩就像有印随行为的小动物,拽着聂诚不松手,后知后觉地开始哭。
聂诚有点为难,他和未成年人打交道的机会少得可怜。他屈膝蹲下,轻轻拍着小朋友的后背,任由对方抱着他脖子哭湿肩膀。好在突击任务已经结束,偶尔做下后勤工作也不耽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