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卧亭幻想
“是的。在早佐古家的时候,日照先生的名字叫露舟。朝露的露,舟车劳顿的舟。”
“露舟,嗯,好美的名字啊!”
“刚刚我问过育子女士,她说日照先生画画或吟诗时,好像偶尔会用这个名字。”
“真是个雅名。不过,这应该算是日照先生的本名吧?”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忘记是哪天的事了,我去日照家的玄关拿相机时,在玄关的鞋柜上方挂了一幅以色纸为画纸的小图画,我以为那是达摩画像,但我确实记得画作上的签名是露舟。莫非那幅画是日照先生自己画的?
“好像是,好像是他的本名。”
然后通子女士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石冈先生,对于这件事,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露舟这个名字吗?没有……”我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我是说棹女士。棹女士的名字棹,意思不就是划舟的桨吗?
我觉得两者有关联。”
听她这么一说,看来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才行。起初,我并不觉得这是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但越想越觉得事关重大。
“确实,舟和棹是有关联的。”
“我说得没错吧?”
“棹女士也就是喜子女士吧?”
“是的,住在大濑家时,她的名字是喜子,不过那是因为大濑家的人不喜欢她以前的名字,重新帮她取了名字,所以棹女士的本名应该是棹,跟日照先生的本名很像。”
“棹女士的出生地是哪里呢?”
“这个恐怕查不到了,户籍资料好像被销毁了,不知道她被大濑家收为养女之前的户籍资料是怎么样的。”
“啊,这样子啊?”
“是的,所以吉敷才会说,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那么,这件事告诉田中先生他们了吗?”我问。
“不,没有告诉他们。我刚接到了电话,古敷也交代我不用告诉他们。”
“嗯,这样啊?”
我觉得关于这件事,我要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外子好像明天会来接我们回家。”
“什么?他要来这里?”
“是的,本来约好在冈山碰面的,可是他说想来看看命案现场,所以他会从冈山来到这里。现在好像已经出发前往冈山了。
他还说想见见石冈先生。”
“啊,他真的要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吉敷警官本人,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我感到非常好奇。
03
第二天下午,吉敷竹史来到了龙卧亭。只听他在玄关问道:“有人在吗?”
小雪听到父亲的声音,马上就飞奔出去,接着通子女士也走出去,我则跟在她身后。然后,我看到有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在玄关。
“嗨。”他跟自己的老婆打招呼。
“很远吧?”通子女士问他,然后转身看着我,向他介绍说,“这位是石冈先生。”
我行礼跟他打招呼,他笑着伸出手,跟我握手。
“我是吉敷竹史。内人承蒙您照顾,谢谢您。”
他很有礼貌地向我致谢,一点都没有当警官的架子,让人觉得是个温和有礼、谦逊的人。
“大家都回去了。”小雪向自己的父亲抱怨。
“这样啊,爸爸来晚了。”吉敷安抚着她。
“这位是育子女士。”
看到育子女士走出来,小雪赶紧把她介绍给父亲认识。
“您好,我是吉敷,承蒙您照顾了。”他也向育子致谢。
“请进!请进!进来喝杯茶。”育子女士邀他进屋喝茶,但是他婉拒了。
“不,我还要去别的地方,我想先去那里……”
于是我和通子、小雪一起走到外面。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走过去吗?我有些事想请教石冈先生。”
大家都赞同吉敷的建议。我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去,他回答说知道,因为已经事先调查过了。不过他说,待会儿问案时,最好只有他一个人进去,所以他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在外面等他。
小雪与父亲久别重逢,显得很高兴,一直黏着她爸爸,紧紧抱着他。吉敷始终都是笑脸以对,那副慈父模样,实在看不出他是重案组的警官。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吉敷看着我说。
“你是第一次来吗?”我问。
“是的,是第一次。”他回答。
“你打算去哪里?”
我问他,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大濑家。”
他看事物的观点跟田中他们截然不同,如果当时他能代替那些县警来查案的话,事情一定能够真相大白,我觉得他真的很不一样。
“那位真理子小姐的遗体,是在大岐岛神社停车场的水泥地下面发现的吗?”
这时,我们已经走在覆满了白雪的田园小径上。
“是的,”我回答,“这是个无解的谜题。”
吉敷点头表示同意。
雪原的风吹得他那乌黑的头发轻轻飘扬。因寒风而稍微皱着眉头的双眸、高挺的鼻子,都让人觉得他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
“县警局同事拜访过大濑家吗?”吉敷问。
“没有,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拜访大濑家。津山署的警官今天才把骨灰送回大濑家。”我如实回答。
吉敷点点头,对我说:“那么,我比他们抢先一步啰。”
我看他的表情显得有点忧郁,所以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对我说:“没事,只是觉得应该要先去大濑家慰问一下才对。”
站在大濑家的立场,县警局或警视厅对他们来说,确实都是一样的,都是代表警方。吉敷才刚到这里,就知道要先去拜访大濑家,但县警局的人却没有这么做。
“待会儿还要去命案现场大岐岛神社查看吗?”我问他。
“好。”他点点头。
“你打算如何去大岐岛神社?”
“租车。”
“这样啊,开车的话很快就到了。不过走有积雪的路毕竟还是很危险的。”
“我已经习惯走雪道了,而且还是开越野车,没问题。”吉敷说。
“吉敷先生,不需要挖洞,也不用挖地道,就可以将尸体埋藏在停车场厚厚的水泥地下,你认为有这种方法吗?”我问他。
“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吉敷马上回答。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请教过御手洗了。”我说。
“是吗?那他怎么说?”
看来他也很感兴趣。于是,我就将御手洗对我说的话全部告诉他,也告诉了他关于断肢接合的事。听完以后,吉敷不发一语地,径直往前走,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