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楼的怪人
“难道他会拿机关枪打我吗?”
“我不去哦!”
“总之,教授,通过齐格飞身体的那颗子弹已经不见了,也没有留下照片,所以,根本就无法证明那颗子弹是由沙利纳斯小姐的鲁格枪射击出来的,对吧?”我问。
教授点头了。“是的。”教授说:“所以,这样的子弹即使有再多颗,也是无用之物。”
“还有其他消息吗?”
“当然有。知道射击卡里耶夫斯基医生的枪了,那是一把叫做提拉兹·凯特曼的枪。”
“提拉兹·凯特曼?没有听说过。那是怎么样的枪?”
于是洁便说:“你知道柯尔特公司制造的决斗者型转轮枪吗?”
“怀特,厄普⒄用的枪吗?”
译注⒄:Wyatt Earp,美国西部传奇执法警长。
“对,就是那一型的手枪。是西部开拓时代末期的枪,好像是四五口径,一八七三年制造的东西。”
“一八七三年?那是骨董枪了!”
“没错。确实是骨董枪,所以很快就调查清楚了。还有子弹。”
“骨董枪也能杀人吗?”
“留在医生体内的是一颗四五口径的子弹。因为是从非常近的距离开枪的,所以……”
“从非常近的距离开枪的?”洁进一步地问。
“所以衣服上有火药的烟煤。”
“烟煤是从转轮喷出去的吗?”
“转轮?这就不知道了。因为是近距离的射击。不过,不管怎么说,子弹没有贯穿身体,而且有百分之三十的火药被人从弹壳里抽出了……”
“火药被抽出了?”
“室内射击俱乐部的手枪通常都会那样处理。还有,火药是潮湿的,可能是长期挂在墙壁上当装饰的关系,因为下雨而受潮了。不过,还能射出子弹真是不可思议。”
“湿气……有这种可能吗?”
“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使用那种枪了。不过,如果是手枪迷的话,就会把那样的枪擦得亮晶晶的,挂在墙壁上当装饰。”
“挂在墙壁上的枪?”
“是的。如果是手枪迷的话,或许会把自己喜欢的枪挂在墙壁上每天看。六连发手枪的转轮部分和枪身上,会有刺青般的细致装饰纹。我去纽约市警察局时,他们给我看了照片。”
“漂亮吗?”
“那不是我有兴趣的东西。不过,该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人觉得刺青很漂亮吗?所以会在自己的身体上刺青,每天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身体。”
“从十九世纪起就挂在墙壁上当装饰?”洁问。
教授摊开双手,说:“也不是不可能吧?那可能是曾祖父使用过的枪。”
“不是沙利纳斯小姐的枪吗?”洁问。
“我和丽莎·玛利、菲利浦一起整理过沙利纳斯小姐的家了。那个房子里只有一把枪,所以我认为不是。”
“只射击了一颗子弹?”
“对付老先生,一颗子弹就很够了。”
“还有调查到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了。在医生的死亡现场里,找不到被认为是凶器的手枪,所以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关于凶手是从哪里来的这一点,警方有做说明吗?”
“从哪里来的?你是问凶手是曼哈顿岛的人,还是外面的人吗?这点我也不清楚,警方好像也没有任何线索。”
“不。我的意思是,命案的现场就像一个上了锁的铁栏杆笼子,凶手是怎么进入笼子里的?”
“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卡里耶夫斯基家、布拉克家和沙利纳斯家,都有那个铁门的钥匙,或许某个人的钥匙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复制了,这是有可能的。”
“复制吗?是啊,杰米。”洁看着我说。
“噢,复制啊!”我声音干涩地说:“确实有那样的方法。”
“那是警方的看法吗?”洁问。
“是的。”
“那么,关于卡莲·布拉克从窥视孔看到的幽灵呢?警方有什么说法?”
“纽约市警察局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这一点。”
“卡莲·布拉克或她的丈夫,会不会和医生之间有过什么争执?”
听到我这么问,教授立刻瞪大了眼睛,问我:“你说什么?你在怀疑布拉克夫妇吗?”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吧?”
“绝对不可能。”教授很肯定地说:“我见过他们,他们不是那种人。他们是集温和、诚恳、合群这几种美德于身上的人,即使是天地逆转了,他们也不可能杀人。像他们那样的人怎么会杀死邻居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要胡说八道!我非常了解他们。
“而且他们两家的交情很好,一直互相帮忙,即使是亲感,也不见得可以相处得那样好。医生死了,最悲伤、最困扰的,恐怕就是他们了。如果布拉克夫妇有嫌疑的话,那我觉得你的嫌疑更大。好了,够了吗?我非走不可了。如果能见到穆勒先生,请把你们谈话的内容告诉我。”
教授说完,站了起来。
2
我和洁一起搭地下铁到二十一街,从地下铁的阶梯上来时,太阳已经下山了。暗暗的道路那边,有一家店面看起来很干净的面包店。洁走去买了一条法国面包、一瓶红酒,说是要当今天的晚餐。
很快就找到墨尔本大道了,因为只要顺着哈利斯高中的指标走就行了。
“杰米,这是一位叫汤森·哈利斯的人物开办的学校,他原本是纽约市的教育局长。你知道他吗?”走在围绕着校园的铁丝网旁边时,洁说。
“我知道,因为我是日本通。大部分的纽约人应该不知道吧!倒是很多日本人非常熟悉他。”
洁点头说:“所有的历史教科书上都有记载他的事,日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吧!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从日本回到美国后,在纽约开办了高中。因为有钱人担心劳动阶层的人受了高等教育之后,会降低劳动的意愿,因此反对市政府利用税金让低所得者受教育,于是他便动用自己私人的钱财,强行开办了让穷人子弟就读的免费中学。从前的纽约和英国没有两样。”
“是的。”
“不过,你所知道的哈利斯的故事,是他的爱情故事吧?”
我很讶异地看洁,说:“是呀!你真了解。”
“是关于阿吉的事吧?”
“嗯,汤森·哈利斯以第一代日本总领事的身分,前往日本一个叫下田的沿海城镇赴任,在那里认识了阿吉,并与她相恋。哈利斯住在充满异国风情的日本房子里,决定在卸任的时候带阿吉回美国,但是哈利斯生病了,他必须回到纽约。然而,在当时保守的风气下,他如果带着一个外国人一起回美国,他的地位恐怕就有危险,更何况他又生病了,只能留下将来一定会回来带阿吉去美国的承诺,自己回到纽约。可怜的阿吉相信他的承诺,痴痴地一直等他回来,没想到在下田港的泪眼道别,竟是他们永远分离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