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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的送葬队伍

作者:[日]宫部美雪 时间:2023-01-04 14:59:51 标签:[日]宫部美雪 宫部美雪

  对我们来说,这句话是唯一的希望:

  ——我没伤人,对方陷害我。

  命案刚发生时,报纸贩卖店的同事和老板娘都听到这句话。高越夫人打一一〇通报,赶来的警官依夫人的证词去报纸贩卖店前,足立则生看到警车,如此大叫,便开始逃亡。所以,在那个时间点,足立则生应该还不晓得高越胜巳已死。见到我们时「没伤人」变成「没杀他」,想必是在前往南青山第三住宅途中,得知高越胜巳的死讯吧。

  不过,我看到的报导,不怎么重视他情急之下的主张。足立则生的处境就是如此危险。

  北见可能不晓得足立有前科。二十二岁时,他在当时落脚的横滨闹区一处酒吧,因为争吵而打人,导致对方重伤,被判伤害罪坐了短暂的牢。一个没有前科的年轻人,在这类案件中没被判缓刑,而是直接处以实刑,不是案情太凶恶,就是没经济能力,无力赔偿被害者。不论如何,这都不是有正面帮助的材料。

  在报纸贩卖店,足立一向沉默安分地努力工作。不过,即使是一点小事,一旦说出口就不肯退让,有着顽固的一面。年轻同事描述他一生气,眼神会骤变,十分可怕。这是案发后取得的相关证词,应该掺杂不少附加的印象,但考虑到足立在北见介绍的工作地点,连三个月都没做满,应该不是擅于社交的人。而且,这几年他的生活纵使平静,也不可能是令人满意的。别说这几年,从他交给报纸贩卖店的履历表来看,我甚至觉得今年四十三岁的他,人生大半都是委屈的。

  「如果高越先生跑来骂人时,我陪同在场就好了。」

  老板这番后悔的话,足立则生应该在哪里听着吧。

  ※

  我生长在山梨县北部。父亲是公所人员,兼营果树园,现在由哥哥继承。

  那是片悠闲的土地,依现代人的说法,我在自然环境中成长。与虚弱的都市小少爷不同,健壮强悍——虽然想这么说,其实我怕狗怕得要命。小学二年级时,我被邻家的狗追赶,摔进田里,带着浑身泥泞逃跑,从此以后就视狗为天敌。

  那是只杂种的中型犬,放养在户外。虽然经常乱叫很吵,但不曾咬人,所以我哭哭啼啼回到家时,得到的不是安慰,反而先惹来嘲笑,还挨一顿骂。父亲尤其刻薄:

  「你逃跑,狗才会追。狗看得出谁是胆小鬼。」

  他劈头便如此怒骂。

  因为跑,才会被追。这也是一种人生教训吧。不要逃避,要回头对抗。但至今为止,我从未深切体会过这个教训。

  凡事都有「第一次」。

  说服司不要说出足立则生的事,是为了遵守和足立的约定吗?或者,我只是想以此为借口,避免卷入新的事件?我一直逃避探究自己的内心,事件却主动找上门,而且是应该已结束的事件。

  当时,我在公司大楼一楼的「睡莲」吃午饭。遇到足立则生后,一周过去,电视和报纸都不再提起那起案子。我浏览着财经报纸,享用老板自豪的热三明治。

  「总算恢复和平。」

  替我斟咖啡的老閲冷不防冒出一句,像是什么暗号。

  「什么意思?」

  「井手先生消失,集团广报室不是总算平静下来?」

  你们那里人际问题挺多的,老板抚摸着典雅的花白下巴胡须说。

  「两年前,那个女孩惹出风波时我也很担心,但这次弄个不好,会是大丑闻吧?毕竟是性騒扰问题。」

  「老板,你又跟野本弟多话了吧?」

  老板一手拿着咖啡壶,耸耸肩。「那不叫多话,我只是提供必要的情报。」

  老板是好人,但这种癖好实在教人伤脑筋。

  「那也提供我一些情报吧。井手先生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他似乎去找森先生商量。」

  「找『森阁下』商量?这倒是初次耳闻。」

  不小心打草惊蛇了。我懊恼地缩着肩膀,桌上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铃声,是前野小妹。

  我拿起手机,打开收信匣前,又收到新讯息。我正纳闷,换成电话响起。

  「哎呀,真是大忙人。」

  老板忍不住奚落。我接起电话,听到疑似紊乱的鼻息。

  「喂?」

  「杉村先生吗?」

  原来是公车劫持事件的人质伙伴,善良市民兼中小企业社长田中雄一郎。

  「我是杉村。」

  「你有没有收到东西?」他气喘如牛,急切地问。「你应该也收到快递,还没打开吗?」

  「稍、稍等一下。」

  我连忙站起,逃离好奇张大双眼的老板,来到店外。

  「你说快递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会让田中慌成这样的货品,我只想得到一样。

  ——我一定会支付赔偿金。

  ——用宅配寄出。

  「我收到钱了。是暮木老先生的赔偿金!」田中回答。

  我急忙确认,坂本和前野传来相同的讯息。从字面就看得出他们多惊慌。

  「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何打算?告诉警察吗?」

  杉村先生、杉村先生,田中不停呼喊我。隔着电话,我却觉得他就在眼前紧紧抓住我。

  「拜托,不要告诉警察。算我求你。」

  我仿佛看到田中拿着手机行礼的模样。

  「请冷静,田中先生。」

  「可是你打算报警吧?」

  「我连有没有收到东西都不知道啊。我不会轻举妄动,你先冷静下来。」

  稍稍远离手机,田中掺杂鼻息的话声低喃:

  「——三百万。」

  田中雄一郎收到三百万圆吗?那坂本和前野呢?

  「什么一亿,果然是骗人的。可恶的臭老头,居然耍我。」

  「你稍稍恢复冷静了呢。」

  田中啧一声,笑道:「不管是多少,我都求之不得,所以……」

  「这我明白。可是,问题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收到赔偿金的不一定只有我们四个,还有园田总编、迫田女士和柴野司机。」

  或许有人已通知警察。

  「园田是你的上司吧?」

  「是的。她在公司,目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好好拜托她。」

  「田中先生——」

  「迫田是那个几乎痴呆的老太婆吧?不用管她和司机,老先生不会送赔偿金给她们。」

  「你怎能确定?」

  「老先生只跟我们提赔偿金。当时迫田老太婆和司机已下车,所以,这是包括你上司在内,我们五个人之间的问题。老先生做事不是很一丝不苟吗?」

  乍听合情合理,但田中忘记重要的一点。

  「暮木老人不是把给我们赔偿金的『善后工作』托给第三者?对方应该不清楚我们当中的谁跟老人聊过什么,所以可能会一视同仁。」

  田中顿时沉默,我也不禁沉默。

  半晌后,田中压抑情绪缓缓开口:「那为什么我和两个小鬼的金额不一样?」

  原以为金额的不同,只是单纯的年龄差异。暮木老人交付善后工作的某人,面对老人交付的钱,参考我们人质的资料,思考该如何分配。健康的年轻人少一点没关系,女人和老年人多一点,有家庭且正値壮年的田中分多一点,大概类似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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