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那边
“所以说......”莫小姐接上我的话,“如果嫌疑人可以提供24号晚上6:30到7:30间的不在场证明,就可以排除嫌疑?”
我有些惊讶,莫小姐不但漂亮,而且聪慧。我说了那么多,一般外行人是跟不上的。
“或者......”我在纸上写下数字,“如果时间放宽些,有24日晚6点到8点的不在场证明,那就可以完全排除嫌疑。”
“所以远律师是不可能的,”莫小姐摇摇头,“因为......24日晚上6点到8点这段时间,远律师不在汉堡,他正与我在Bremerhaven的一个餐馆用餐,8点到10点左右,他正开车载我回汉堡的路上。随后...... ”她的脸上染上了绯红,“远律师在我家过夜,一直在我身边,直到第二天早上。”
他竟然一整晚都与莫小姐在一起......我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的烦闷。但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好笑,他们是恋人,这很正常吧?
“你家?你不与你父亲和莫太太住在一起吗?”我问。
“莫太太因为遗产的问题,不是很喜欢我,所以父亲在Buchholz购买了一桩别墅,让我住在那里。”
如果莫小姐说的是实情,那远律师绝对没有作案嫌疑。据莫小姐所述,6点到8点,远律师在Bremerhaven,8点到10点,他正在从Bremerhaven开车到汉堡的路上,直到次日清晨,他一直与莫小姐在一起,那就是说,24日晚6点到8点,他完全没有可以作案的时间。如果他是在6点之前作案的话,这也行不通,从汉堡到Bremerhaven开车最快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坐城际火车更慢),他不可能于4点作案后驱车赶往Bremerhaven与莫小姐见面,因为24日下午4点元华实业大楼里所有员工还未下班,公司前台,和其他几位员工证实,早上9点到下午5点莫先生从未在大楼出现,而且在这个时间段作案也太冒险了。何况,如果作案时间是4点,按照暖炉排放一氧化碳致死需要的时间来看,莫先生应该在4:30到5:00间死亡,而不是7点到8点。
“不过.......”莫小姐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父亲的办公室,好像不止10平方才对。我今年11月份去过他的办公室,至少有100平方的样子。”
“对,这一点我们也注意到了。元华实业的董事长兼总裁,将10平方米简陋的小房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好像有点说不通。后来我们询问了他的员工,他们解释,是因为12月11日莫董事在例会中说,原先的办公室风水不好,需要重新装潢,添置新的家具和物品,”我用笔头点点纸张上的房间样图,“因为重新装修只需要两周的时间,所以他没有大动干戈,只是把办公桌搬进了隔壁的小房间办公,这个10平方的房间。”
“这个办公室的钥匙,只有远律师,莫太太,Heller秘书和清洁工有?”莫小姐再次确认。
“是的。”我给了肯定的回答,“莫太太很有意思,每次都坚持要莫董事办公室的钥匙,听员工议论说,她担心您父亲与秘书Heller小姐在办公室里偷腥,有钥匙就能搞突击检查。当然,如果她是凶手的话,不排除找这个借口故意索取钥匙,方便作案的情况。”
莫小姐脸上露出了气愤的神色,说,“真是荒谬,我父亲不是这样的人!那......”她抬头望着我,“这些人有不在场证明吗?”
“远律师您刚刚已经证实他24日晚6点到8点不在场,”我说着,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清洁工阿婆这段时间正与家人一起在教堂参加圣诞夜义演,家人和教友可以证明。保安队长有朋友证明6点到8点间正与朋友在酒吧喝酒。莫太太由她家的帮佣秦嫂证明,这段时间她正在汉堡别墅家中。关于Heller小姐,她的一位女同事证明,下班后直至9点,她一直与Heller小姐在一起,下午5点到晚上9点,她们在元华实业大楼附近的Hilton大酒店就餐,然后一起做了美容SPA。”
“哦......Hilton大酒店.......”莫小姐若有所思,“这家酒店我去过,从酒店步行到元华实业大楼,大概需要20分钟左右。Heller小姐她......从5点下班一直到9点,一直与她的同事在Hilton酒店吗?”
“我详细询问过她的女同事,5点下班后她们一起步行20分钟到达Hilton大酒店,之后直至9点,她们两人一直都在Hilton酒店里。也只有两人各自上厕所的时候,Heller小姐才会离开这位女同事的视线,而且上厕所时间都没有超过10分钟。”
“那......Heller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莫小姐喃喃道。
“是的。但是,有一点很可疑,元华实业大楼附近便利店的工作人员目击到,当晚11点左右,Heller小姐曾出现在公司附近。”
“11点,这么晚的时间,她怎么会在公司附近?”
“这确实是疑点,因为那位女同事说,9点她们一起走出酒店,然后打了同一辆出租车回家,9点20分左右,Heller小姐先下出租车进入她的公寓,所以11点她又再次来到公司附近,有些不寻常。不过,11点不是案发时间,所以也不能作为作案的证据了。”
“可是这样一来,不是所有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了吗?那我父亲.......到底是谁杀的?”莫小姐皱眉问。
“这也正是我困惑的地方。”我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莫小姐对莫太太与Heller小姐的作案动机是否有线索可以提供?”
莫小姐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我也说不清。虽然莫太太牵扯到遗产纠纷,但好似她很爱我父亲,应该不会下这样的毒手。Heller小姐与我父亲的关系,我倒是有耳闻的,但我不大相信。我父亲不是那种对婚姻不负责任的人,他一直很受周遭人的敬重。”
原来莫小姐的清纯不只是表面,很明显,她涉世未深。人在金钱和情欲面前会如何膨胀,变得极其罪恶,以及人多会使用伪善虚假的面具极力保护自己,这些人的罪性,她大概还没有了解。
“没关系,”我放下二郎腿坐正,“我会继续向其他人调查。”
“谢谢你,Weiss警官。”莫小姐低声说。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根据莫小姐的陈述,莫先生很有可能死于残忍的谋杀,而不是粗心大意的事故!
2011年12月29日德国汉堡联邦警署刑事科尸检部。
午休后我接到尸检部的电话,通知我莫先生的尸检已经完成。我悠悠地得拖着步子来到尸检部,美女尸检官Sarah已经在等我了。
“嗨,”我从背后接近她,将脑袋贴在她肩头上,“亲爱的,我来了。”
“死开啦!”Sarah推开我。
怎么了?我摸摸下巴,滑溜溜的,今早刮胡子了呀。
“结果怎样?”我来到莫先生的尸体前,对着尸体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装模作样地祷告了一会儿。
Sarah走到我身边,端着下巴说,“这位先生体内携带一氧化碳的血红蛋白多于60%,确定为一氧化碳中毒,窒息死亡。”
“没有其他外伤?”
“完全没有。不过.......”Sarah指指莫先生的手腕,“让我在意的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