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那边
“这样的推测,我不好评定,Weiss警官。”远律师冷静地回答,
不愧是职业律师,每句言论都谨慎小心。
作案动机最常见的有两种:为财和为情。如果事情真如远律师所说,那莫太太完全有作案动机——为财。
然后是为情。
“关于Heller秘书,”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位火辣美人的模样,如果有可能,我真不想怀疑她,或许她应该是我下一个猎艳的对象,“听元华的员工说,她与莫董事有秘密的暧昧关系,是吗?”
远律师笑了笑,“这我不是很清楚。”
虽然得不到肯定的回答,但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一个正常男人,与Heller这样的尤物天天共处,不发生暧昧关系都难。我肯定莫先生是正常男人,否则不会把这么一个火爆美人放在身边。
小蜜爱上“Sugar Daddy ”(美国人对干爹的称呼),情杀情夫,200%有可能。
我需要询问的问题都问完了,于是又悠哉地抽了几口烟。
远律师似乎对我吞云吐雾有些反感,站起身说,“如果Weiss警官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先回公司了。”
“哦,对了,”我也站起身,“莫小姐还好吗?”
远律师笑了笑,说,“她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好,谢谢远律师,再见!”我跟他握了握手。
远律师微笑着向我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二氧化碳中毒,遗产纷争,情杀嫌疑,多么老套的剧情。我呼了一口烟,将双手交叉在脑后,倒在办公椅上看着天花板,闭上眼,莫小姐那张梨花带雨的倩丽脸庞又浮现在我眼前。如斯绝代佳人,可惜身世坎坷。
我坐起身,望向办公桌上莫先生欲送给莫小姐的圣诞礼物,摁掉手中的烟头,拿起电话。
2011年12月28日 汉堡市中心Muenckeberg大街Gruene Stein咖啡厅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莫小姐的圣诞礼物放在桌上,等待着佳人的出现。
等待佳人,呵呵,好像我没有在工作,而是出来约会的一样。
我望着窗外熙熙囔囔的行人,心想,莫小姐真是出挑的美女啊,如果她走在这街上,应该会吸引很多男人的视线。
“Weiss警官......”我转头,莫小姐站在我面前。有些出乎意外,她穿着运动服,简单扎着马尾辫,脸上未染胭脂,清纯地好像一个女大学生。
“请坐!”我起身将她的座位挪开,请她就坐。
眼前的莫小姐精神不佳,满脸愁容,即使如此,她的一颦一蹙也美得让人心动。
“我父亲的遗物......”她幽幽得开口。
“哦,是这个。”我将礼盒推到她面前,“因为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好像是你父亲打算给你的圣诞礼物,虽然警方有保留现场物证的权力,但我想这个,还是由你来拆封比较好。”
莫小姐锁着眉,缓缓伸手接过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礼盒里面是纸盒包装的佳能5D Mark III套机。
莫小姐的手有些颤抖,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应付哭泣的女人,特别是莫小姐这样的美女。
“莫小姐......听说您是摄影师?”我问。
“嗯,在中国是专职摄影师。”她回答,“来德国后,因为父亲想让我在他百年之后接管公司,所以我一直忙于职业经理人培训,好久没好好拍照了。”
“怪不得你父亲送你这个做礼物......您父亲爱好摄影吗?”
“嗯,我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虽然不是专职摄影师,但非常热爱摄影。我是被我父亲影响,才开始对摄影产生兴趣的。”
“哦......”我点点头,“警方已经对这礼盒的外包装调查过,彩纸上面只有你父亲的指纹,好像他亲手包装的,上面的字迹也与你父亲的字迹相同。所以......莫小姐如果希望的话,可以带回去。”
“谢谢。”她接过相机,沉默了半晌,转向窗外迎着阳光,“今天天气很好呢。”
“是啊,最近汉堡天气一直很好,天天阳光明媚。”我笑着说,目光却没有离开她。
阳光中的莫馨茹好像在闪闪发光,她黑色的头发如同缎子一样,金色的光芒在她发梢跳跃着。我不禁看傻了。
“Weiss警官,”莫小姐轻声唤我,大概发现我正游神。
“哦,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来,“请说。”
她低头深呼吸了下,艰难地说,“我不认为......父亲是因为粗心忘了检查煤油暖炉,睡着后中毒窒息的。”
“嗯?”我全身肌肉绷紧,警觉起来,“为何这样说?”
“我4岁那年,父母都在中国,还没离婚的时候,有一次我母亲外出工作前,忘了检查暖炉剩余的油量,我差点窒息死掉。幸好我父亲及时回家,将我送到医院抢救,所以也没什么大碍。为这事情,父亲跟母亲吵了一架,后来也嘱咐过我好几次,如果爸妈不在家,让我自己睡觉前检查暖炉剩余的油量。”
“你的意思是说,经过这个事件后,你父亲绝对不会忘记,在自己睡觉前检查暖炉的油量?”我问。
“应该是这样。”莫小姐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这更有可能是一起谋杀事件。而且......凶手并不知道你刚刚说的这段往事。”
“应该是。这件事情,除了我,我母亲和父亲,没有人知道了。”
“嗯......”我摸着下巴,思考着,“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疑点是,清洁工于25日清早在总裁办公室发现你父亲的遗体时,办公室的门却没有被锁上。根据她提供的信息,你父亲离开公司和在办公室睡觉时,都会很谨慎地将办公室的门锁上。我后来想起就电话给这位清洁工,她证实24日早上7:30到下午5点一整天,办公室门都是锁住的,而你父亲全天都没有来公司。如果假设,你父亲是在晚上员工下班后来公司办公,然后他觉得困乏,想睡觉,他也会按照以前的习惯,先将办公室的门从里面用钥匙锁上,然后再睡觉。所以,清洁工发现你父亲遗体时,办公室门没有锁是个疑点。如果假设有人在你父亲熟睡时,用钥匙打开办公室门,实施计划后,因为匆忙离开忘了锁门,只是将门拉上,这倒能解释,为什么门没有锁。”
“确实。”莫小姐点点头。
“但持有你父亲办公室钥匙的,”我继续说下去,“只有五个人,你父亲,他的秘书Heller,远律师,莫太太,还有清洁工。另外,保安室有备用钥匙,但是保安室大门的钥匙只有保安队长有,如果算嫌疑人的话,也可以把他算进去。”
“不可能是远律师!”莫小姐声音突然高了一个分贝,急急地辩护。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我皱眉问,“根据尸检报告,你父亲是在24日晚上7点到8点间一氧化碳中毒身亡的。这段时间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可以完全排除嫌疑。就是说......”我掏出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个房间的图样,“你父亲所在的办公室,大小大概是10平米左右,如果是谋杀,那在你父亲点上煤炉沉睡的期间,凶手用钥匙打开门,偷偷进入你父亲的办公室,将暖炉内满满的煤油倒光......关于倒掉的煤油,警方在你父亲隔壁的卫生间也搜寻过痕迹,但没有发现,可能是凶手非常谨慎,为了制造你父亲事故死亡的假象,已将倒掉的煤油带走。所以......”我清了清嗓子,“如果凶手在你父亲入睡期间进入办公室,倒掉煤油,然后关上房门离开,根据警方的试验,由该型号暖炉空烧排放的一氧化碳量,以及房间的大小两个因素判定,暖炉从空烧,到在10平方米的房间内排放出足以使人致命的一氧化碳量,整个过程的时间,大约在半小时到1小时之间。换句话说,你父亲是在凶手离开后的半小时到1小时后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