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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物语之夏露草/冬雪女

作者:E伯爵 时间:2023-01-09 00:35:49 标签:E伯爵

  莲好像被针刺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来。

  正雄冷笑着说:又是跟黑泽有关系吧?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哼,看来早点断绝和他们往来才是正确的!

  莲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地吓人,他的手因为用力压在榻榻米上而感觉到有些刺痛--果然被发现了吗?他仓惶地看向了旁边的敏夫:另外一位长辈的脸上显出极为露骨的鄙夷。

  真是丢脸啊......敏夫低沉的喃喃自语就好像是在印证莲心底不祥的猜测。

  正雄抓住莲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问道:你不愿意结婚,要放弃‘桂之屋',全都是因为黑泽的关系吧?那个混蛋果然做了吗......你们都是这样,好歹有点羞耻心吧!

  莲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面前的正雄涨红了脸,然后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莲倒在榻榻米上,皮肤表面的灼热和疼痛远远不能和内心的恐慌相比,最糟糕的猜想使他的全身发凉。被人出卖的寒冷从心底蔓延出来,好像在不断挖掘着原本就存在的黑洞,要把他整个人都吸入。

  原本在居间外服侍的志子急忙过来,一半劝阻一半保护地把莲拉到自己怀里:请不要这样,正雄先生,莲少爷还在生病呢!

  那又怎么样,他应该好好被教训教训--吼叫的正雄让敏夫牢牢抱住,终于没有再动手。

  敏夫赶紧连拖带拽地把暴怒的兄长劝走了。

  莲靠在志子的胸前,任由女管家温柔地抚摸着头发,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弱小,却不能像孩子一样再依靠着年长女性的怜悯而被安慰,这样只会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悲。莲对自己说,他真的必须再一次见到那个他爱上的黑泽真一,否则即使死掉了,也不会安心地转生。

  莲曾经在很小的时候偷偷在朝向后门的宽廊下养过一只兔子,是因为在受伤而误闯进来的野兔。那时候羽千代忙于店里的事情,并没有多加注意。于是莲可以从院子里找到一些青草,从厨房里拿一些萝卜,在仓房的背后悄悄喂养着那只兔子。兔子三瓣嘴咀嚼食物的样子曾经带给年幼的莲很多乐趣,也让小男孩儿孤独的白天稍微有些期待。

  兔子的伤一天一天地好起来,终于在某个晚上又跑掉了。莲看着自己秘密的兔子窝,心里非常难过,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伤心了很多天,总觉得那只兔子背叛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友谊。

  这一道小小的伤痕造成一点轻微的疼痛,已经足以让莲难以忘记。没有想到在十几年以后,还有剧烈了百倍的近似感觉让他尝到了。

  莲再一次走向仓房的时候,又想到了那只灰色的野兔,当年他害怕被奶奶责备,并没有走出后门去寻找它,而现在却需要做更加艰难的事情。如果通过一些新的努力可以让遗憾被替代,或者说就像橡皮擦擦掉铅笔字一样消除,那该有多么幸福。

  因为这几天莲在生病,所以黑泽家中断了每天送蔬菜过来的惯例,而是直接运去店里。莲虽然不高兴却也表现得很平静,满腹忧虑的志子便不担心他又会在深夜跑到冰冷的仓房里去。况且在劳累了一天之后,女管家也抵抗不住浓重的睡意。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莲到仓房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从缝隙里透露出来的橘黄色的灯光。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进去。

  仓房里几天没有人来过,多了一点点沉闷的味道,但是在熟悉的灯光照耀下,仿佛一切都没有变,酱油桶和米糠坛表面的那层淡淡的金色反射着绒毛般柔和的光,房间中的酸味由于一段时间空气没有流动而显得更加浓郁了。

  莲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灯下,用手遮着光,望向屋顶上那一小片正方形的天窗。在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时,这个人转过头来,露出了微笑,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好象贝壳的内壁一样无暇。

  晚上好啊,莲少爷。

  莲没有大叫,也没有冲动地去动手,他在不远处的地方站住,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男人。他还是穿着白色的汗衫,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棉羽织,打着绑腿,赤脚上穿了双木屐。短短的头发下是端正的五官,因为轮廓分明而使得灯光造成的阴影也很美丽,汗衫下隆起的肌肉有柔和的起伏,怎么看都是一个结实、英俊的青年。

  你是谁?莲轻轻地问道,你不叫‘黑泽真一',对吗?

  那个男人摇摇头:我没有说谎,我确实姓黑泽,不过莲少爷您可从来没问我的名字呀。

  莲无话可说,因为他听到志子提起那个姓名后就一相情愿地认为是面前这个人,而一直亲切地叫着黑泽君时,根本就没有想到去确认。原来也是自己的错吗?莲自嘲地笑了笑,这样说起来黑泽倒确实没有骗过他呢!

  今天不用送萝卜过来了吗?

  恩,真一会送到店里去吧。

  莲苦笑道:说的是呢,我早就应该注意到了,每次我都没有亲眼看见你背菜进来。你到底是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你究竟是谁?

  黑泽走到莲跟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地在掌心吻了一下。在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莲冰冷的指尖又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火热的温度,熟悉的松香味和男人淡淡的气息飘过来,轻易地唤醒了记忆中的甜蜜。他忍不住颤抖着,虽然很想甩开却又觉得很不甘心。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为什么不狠狠地把唾沫吐在他脸上呢?莲的眼睛很痛,看着这个男人就好象是针扎进瞳孔里似的。

  怎么又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啊?黑泽的口气轻松地说到,莲少爷,我的名字叫做俊彦,您这次一定要记清楚呀。他粗糙的手指擦过莲的眼角,似乎很无奈地劝道:请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开心地笑。我说过吧,您这样美丽的人很容易让人想去保护的,我一直这样觉得。

  撒谎!莲哽咽着说,......我们的事情被知道了啊......

  黑泽的脸上有片刻僵硬,然后他放开莲,退后了几步。手上的温度突然消失,让莲打了个寒战。

  黑泽专注地看着他,认真地问道:莲少爷,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吗?

  心底的黑洞里爬出了怪物,用尖利的爪子攀缘着内壁朝上爬,每一步都划开肌肉,流出鲜红的血液。虽然痛得连四肢都快要痉挛了,但是脑子里却比平常更加清醒。莲的耳朵里仿佛听见了怪物的牙齿发出摩擦声,还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下来的声音。

  是你告诉他们的吧,莲死死地盯着黑泽,是你告诉正雄伯伯和敏夫叔叔,对吧?你把我们的事情......全说了?

  黑泽沉默着,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脸色苍白的青年。唯一的一盏灯把圆锥形的光线洒在两个人中间,稍微动一下,就能够看到细微的浮尘。莲仿佛像等待着判决,生或者死,都依靠这个男人的话。他想去看清楚他的眼睛,却更清晰地看到了面前飘动的浮尘,平时用肉眼看不见的沙和纤维,这个时候就好像是妖怪有了自主生命地在跳舞,莲甚至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男人脸上。

  过了很久,黑泽俊彦的声音从灯光背后传过来:是呀,是我说出去的。

  怪物咧开嘴磔磔大笑,血的泡沫从牙齿缝隙里流出来,那尖利的声音让莲捂住了耳朵,他咬着牙低下头,看见两颗眼泪落在地板上,溅成不规则的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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