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列车
“两块六。”
柳絮飞把钱递过去,说:“来一只。什么地出产的?”
“平遥城,地道的来亨鸡。”
柳絮飞接过老头找的余钱,接过那只烧鸡,关上了窗户。
他拿过昨晚吃饭时剩下的一个馒头,用手撕开烧鸡,正准备入肚。忽然,门开了,一个女列车员冲了进来。
“老柳,先别吃!”
柳絮飞问道:“为什么?”
“上面有规定,凡是在车外买的食物,一律要先检验,以防止意外事故。”
柳絮飞苦笑着把那只烧鸡递给了那个女列车员,那女列车员拿着烧鸡出去了。
驽,驽,驽,有人敲门。
柳絮飞打开门,是那个送开水的老列车员。
“要开水吗?”
“要,要,我沏点茶。”柳絮飞从旅行包内拿出一桶铁观音,取出一些茶叶放进杯内。
老列车员扬起水壶,一股热流射入杯中,茶香四溢。
“好茶!”老列车员嘟囔着出去了。
柳絮飞关好门,回到床上,拿出一份山西日报阅读。这报纸是早晨列车员送来的。
驽,驽,驽。又有人敲门。
柳絮飞开了门。
那个女列车员出现在门口,她脸色严肃,径直走进来,关上门。
柳絮飞有点紧张,不安地望着她。
“那只烧鸡有毒,一只猫毒死了!烧鸡上有烈性毒药。”她冷冷地说。
柳絮飞听了,惊得睁大了眼睛,双腿有点发软。
“上面有规定,以后不能再买车外的食品,车内有专门供应。”女列车员说完出去了。
柳絮飞呆若木鸡,怔怔地坐在那里。
他们还是想要害我,他们是什么人?梅花党?还是其它特务?
烧鸡上有烈性毒药,他摸过那只烧鸡,那么手上一定有毒。
柳絮飞赶紧出了房间,来到洗手间。
他拼命地搓着手,任水流冲洗着。
旁边有个乘客不满地小声嘟囔着:“节约用水,火车上的水多不容易,一滴水一滴银,一桶水一桶金啊!同志,您自觉一点好不好?真是的!”
柳絮飞把水龙头拧紧了,怔怔地望着通红的双手,也小声嘟囔着:“少说两句不行吗?是生命重要还是水重要,谁不知道节约了。少说两句也没把你当哑巴卖了。”
那个人是个天津人,用浓重的天津腔说:“你是共产党员吗?节约用水,人人有责,你知道不?水就是生命!你是妈玩艺呀?”
“你是妈玩艺?你才是玩艺!”柳絮飞一把揪住他的脖领,气呼呼叫道。
柳絮飞之所以敢于揪住他的脖领,是因为对方生得矮小,一副小鸡子样儿。
那天津人叫道:“你敢打我,我用板砖拍你!你到天津卫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钻天猴?”
夏瑜正好从厕所里出来,急忙对柳絮飞说:“老柳,算了,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放他一马,相安无事。”
柳絮飞放开那个人,那个人瞪着眼睛叫道:“要不然咱们比试比试,我一个大背跨,能把你摔到海河里去!喂王八!喂甲鱼!喂鲨鱼!哼!”
这时,一个高个子厨师模样的人走过来,他戴着厨师帽,穿着白衣服。
高个子说:“行了,都少说两句,海河里哪儿有鲨鱼,越说越没谱儿了!你也回你的普通车厢,怎么跑到这软卧车厢来了?”
那天津小子个一听,有点搓火,朝高个子厨师吼道:“你是不是嫌我没钱,买不起软卧?告诉你,老子是开棺材铺的,有的是钱!普通车厢洗手间门口排着一大溜人,跟逛庙会似的,我到这来串串儿就不行吗?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不就是一个做饭的吗?烧你的大油,抡你的炒菜勺去!哼!”
夏瑜劝道:“小伙子,走吧,少说两句吧。”
夏瑜推搡着他,把他劝走了。
柳絮飞感到无趣,回到房间,只见水杯里摘着一朵梅花,不禁大吃一惊。
这是梅花组织的讯号。
柳絮飞打开门,望了望走廊,那个大个子厨师不见了,夏瑜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空空荡荡。
柳絮飞回到房间,锁好门,把窗户往上一推,把那支梅花掷了出去。
然后,他如释重负,重重地坐在床上。
上午10时半,列车在一个小站停下了。
小站上的人零零散散,由于停车20分钟,梅香跟夏瑜打个招呼,一个人下了列车,到站台上蹓达蹓达。
那个送开水的老列车员和一个女列车员耳语了一下,也分别下了列车。
梅香若无其事地在这个摊位上看看,又到另一个摊位上瞧瞧,最后她在一个卖民俗商品的小摊前站住了。
摆摊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生得颇有姿色和风韵,乡村妇女的朴素装束也掩不住她的绰约风姿,她戴着一个方格头巾,遮住了半边脸。
梅香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一枚梅花徽章上。
她丰满胸脯上的这枚梅花徽章,小巧精致,花蕊雕刻精细,花瓣分明,闪闪发光。
梅香又用目光扫了一眼摊位上摆的一只绣花鞋,还有布老虎、布毛驴、布绵羊等民俗商品。忽然,她从怀里也摸出一只绣花鞋,小巧精致,鞋面是红底,鞋头镶着一朵金色小梅花。
那女人朝她会意地一笑,小声地说:“天寒沾酒长安市。”
梅香朝四外瞅瞅,紧张地对上一句:“犹折梅花伴醉眠……”
两个人耳语着……
梅香离开了摊位,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朝列车走去。
那女人离开摊位,朝铁路两头走去。
不远处,那个老列车员把那个女列车员叫过来,对她说:“雨琦,梅香是特务,你要盯住她!”
那个女列车员正是凌雨琦所扮,她点点头。
老列车员又说:“我去追踪那个女人,你们不要等我……”
老列车员尾随那个女人追去,只见那个女人匆匆穿过铁道,朝一条土路走去,土路两旁是庄稼地。
老列车员发现路旁有一辆摩托车。
那女人开动摩托车朝土路上驰去,扬起一阵尘土。
老列车员朝她大叫:“站住!站住!”
那女人熟练地驾驶摩托车飞驰。
老列车员大步流星般追去。
“站住!不站住开枪啦!”
老列车员掏出了手枪。
那女人根本就不睬他。
老列车员朝天上放了一枪。
“砰!”
女人依然不睬他。
老列车员朝那女人开枪,他想打伤她,不愿断送她的性命,想抓个活口。
子弹擦着那女人的耳际呼啸而过,她驾车东倒西歪,躲过子弹。
老列车员见她是个老手,子弹打光了,他把手枪掖进腰间,继续追她。
那女人驾车东躲西闪,显然放慢了速度。
老列车员汗流浃背拼力追赶,可是仍有十数米之遥。
前面有个土岗,那女人骑的摩托车向上一弹,弹起五六米高,摩托车摔到土岗下面,她被重重摔到土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