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这时门打开了,不过这次门后面没有灯光。一个身材非常矮小的男人提着一个像是行李箱的东西走了出来。他提着箱子来到车边,嘴里满是抱怨。巴伦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小声地冲我发出嘘声。
矮个子男人提着沉重的行李箱——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来到冷藏车的车尾,然后走到了拐角处。我想着虽然沙堆并不是很高,但至少可以遮挡住我们的身体不让人看到。如果那个矮个子男人没有心生提防的话,他是不会发现我们的。我们等着他往回走,时间过去了很久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一个清晰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手里拿着一把机枪呢,巴伦先生。举起手来,你们只要动弹一下我就会开枪。”
我马上举起自己的双手,巴伦犹豫了一会儿也把手举了起来。我俩缓慢地将身体转过去,弗兰克·吕德斯站在离我们约4英尺远的地方,一把冲锋枪举在腰间的位置。枪口看起来像洛杉矶第二街的隧道口一样大。
吕德斯平静地说:“我更希望你们面朝那边。查理从冷藏车回屋后会就会点灯,到时候我们都进去。”
我们只好又面向那辆又长又矮的冷藏车。吕德斯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矮个子绕过冷藏车走了回来,停了一会,然后向门口走去。吕德斯大声喊道:“点灯,查理。我们有客人了。”
矮个子快速地走进冷藏车,点燃了一根火柴,光芒终于驱走了里面的黑暗。
“走吧,先生们,”吕德斯说,“当心点,死神就跟在你们身后呢,因此千万别轻举妄动。”
我们朝前走去。
“查理,把他们的枪拿走,再检查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别的武器。”
我们背靠墙站着,旁边是一张长长的木桌,两边放置了几把木椅。一瓶威士忌和几个玻璃杯放在桌上的一个托盘里,此外桌上还放着一盏飓风灯,一个老式的农舍油灯,两盏灯都点燃了,一个碟子里放着一些火柴,另外一个盛满了灰烬和烟蒂。小屋的那端有一个小火炉和两张床,其中一张很是凌乱,另一张却收拾得整整齐齐。
小日本朝我们走过来,眼镜的镜面一闪一闪的。
“哦,有枪,”他咕哝着,“哦,太糟糕了。”
他拿着枪,将我们推向坐在桌子另一端的吕德斯。他的小手灵巧地在我们身上摸索着,巴伦的身体缩了缩,脸涨得通红,但他什么也没说。查理说:“没有别的武器了。幸会了,先生们。我觉得今晚月色真好。你们是在月光下野炊吗?”
巴伦喉咙里怒哼了一声。吕德斯说:“请坐,两位先生,告诉我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我们坐了下来,吕德斯坐在我们对面。那两把枪就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紧握着自己的冲锋枪,并用它压着那两把枪,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狠劲。他的脸色不再讨人喜欢,但仍然是一副狡黠的样子。
巴伦说:“我猜我烟瘾犯了。最好先让我嚼口烟草。”他把烟草团从口袋里拿出来咬了一口又放下,安静地咀嚼着,然后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弄脏了你的地板,”他说,“希望你不要介意。”
日本人坐在整洁的床尾,双脚悬空。“我可不喜欢,”他鄙视道,“气味真难闻。”
巴伦没看他,平静地说:“你想把我们打死然后好逃跑吗。吕德斯先生?”
吕德斯耸了耸肩,手松开了机枪,身体往后倚在墙上。
巴伦说:“你沿途都留下了痕迹,不过有件事你肯定想不明白,我们是怎么知道从哪开始跟踪的?你没料到我们会跟踪你,否则你也不会那样做了。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们到达这里的时候你就一直在等我们。”
吕德斯说:“那是因为我们德国人是宿命论者。如果万事顺意,就像今晚这样——我们就会开始怀疑,当然,那个蠢蛋韦伯是个例外。我对自己说,我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就跨湖跟踪到我。他们没有船,并且也没有船跟在我后面。他们不可能找到我的,绝对不可能。然后我又对自己说,就因为在我看来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肯定能找到我。所以,我得守株待兔。”
“你一边等着我们,一边叫查理把那一箱子的钱拖到车上去。”我说。
“什么钱?”吕德斯问,并没有看我们两个。他似乎是在内心观察着,寻找着。
我说:“那些你从墨西哥空运过来的崭新的10元假钞。”
听了我的话后,吕德斯才看着我,但是神情很冷漠。“亲爱的朋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故作惊讶地问道。
“呸!这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边境巡逻队已经没有飞机了,前阵子他们的海岸巡逻队还有飞机,但是由于一切太平,飞机就撤回了。一架飞机从墨西哥领域出发越过边界停在了森林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上。那是吕德斯先生的飞机,因为他住在俱乐部并且拥有俱乐部的部分股权。为什么没有人对此产生怀疑呢?但是吕德斯先生并不想把可疑的50万现金放在俱乐部的房子里,所以他在这找了一个旧金矿,把钱藏在了冷藏车里。冷藏车像保险箱一样固若金汤,但看起来却不像保险箱。”
“有意思,”吕德斯冷静地说,“继续。”
我说:“这笔钱是个好东西。关于钱我们已经做出了一个报告。要拿到制假钞的油墨、纸张和图版,一定有个组织,而且这个组织比任何一个诈骗团伙都要强大。这是个政府组织——也就是纳粹政府。”
矮个子日本人从床上跳了起来,嘴里发出嘶嘶声,不过吕德斯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对你说的话我越来越感兴趣了。”他简洁地说。
“我可不,”巴伦说,“你越讲越离谱了。”
我继续说道:“几年前俄国人也玩过同样的把戏。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假钞以募集资金从事间谍活动,顺便希望破坏我们的货币流通。纳粹党很聪明,没有在这一方面下赌注。他们的目的就是把大量的美元集中到中美洲和南美洲。最好是新旧钞票混合着用。你不能到银行去存10万美元钱,全部都用崭新的10元钞票吧。让警官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你会选择这个地方,要知道这个山上大部分都是穷人。”
“但是像你这样的天才并不觉得奇怪,不是吗?”吕德斯冷笑道。
“我也不觉得奇怪,”巴伦说,“我只是很不喜欢有人在我的地盘被杀了。”
我说:“你选择这个地方的初衷是,这是一个藏钱的好地方。在全国大概有几百个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警力,但是每到夏天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来来往往。并且即使是飞机停在这里也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注意。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这里也是一个可以脱手一部分假钞的绝妙地方,如果你足够幸运,还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惜你很不幸,你手下的韦伯玩了一个愚蠢的把戏,导致你暴露了。需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只要你有足够的人手,这会是一个散播假钱的好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