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麻烦是我的职业
“请说。”吕德斯说道,用手拍了拍机枪。
“因为一年的三个月内,由于周末或者是假期,这个地方的流动人口能达到两万至五万。这就意味着会流进大量的钱,还会有很多生意在这里完成。并且这里没有银行,导致旅馆、酒吧以及商人不得不随时准备好零钱以供支票的兑换。也就是说,在这个季节他们的存款基本上都是支票,而流通的一直是现金,直到季节结束。”
“非常有趣,”吕德斯说,“但是如果局面真的在我掌控之中的话,我会考虑不在这里投放过多的钱。我会把钱分成小额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我会探探行情,看看反响如何。正如你刚才所提到的,由于钱会迅速地转手,所以即使有人发现它是假币也很难追溯源头。”
“是的,”我说,“这样做更加聪明。你不错,很坦诚。”
“对于你来说,”吕德斯说,“我再坦诚也无所谓。”
巴伦突然将身子向前倾。“听我说,吕德斯,杀了我们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严格说起来,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或许是你杀了韦伯,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实在很难证明这一点。如果你散播了假钞,他们总会找到你的,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现在我身上有两副手铐,我的主张就是你跟你的日本伙伴两个人戴着它们跟我走。”
日本人查理说道:“哈哈,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傻瓜才会答应你。”
吕德斯微微笑了笑,“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车里去了吗,查理?”
“还差一个手提箱就全部搞定了。”查理说。
“那你现在最好拿着它出去,发动车子,查理。”
“听着,吕德斯,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巴伦急切地说,“我们还有个人在树林那边,他手里拿着来复枪,现在月光这么明亮。你的武器确实厉害,但是如果我跟埃文斯两个人对付你,恐怕你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一把来复枪了。除非我们两个跟着你一块儿,否则你永远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他看到我们进了这里,也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他会在外头等20分钟,时间一过他就会派人过来抓捕你。这是我给他的命令。”
吕德斯平静地说:“这个工作很难做,即使是我们德国人也觉得它很难。我累了,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雇用一个傻子来为我办事,他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也由于有人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他便把那个人杀了。但是这也是我的错误,我不应该被原谅。我的生活将从此失去重要性。把手提箱提到车子那儿去,查理。”
查理迅速走向他。“不,我不去!”他尖声地说。“那个该死的箱子沉甸甸的。拿着来复枪的男人会把我杀了的,他妈的。”
吕德斯慢慢笑了。“都是屁话,查理。如果他们真的还有人手的话,那些人早就过来了。这就是我让他们说那么多的原因,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单枪匹马。果然是的,去吧,查理。”
查理嘶嘶地说:“好,我去,不过我还是不喜欢。”
他走到墙角提起了立在那里的手提箱,几乎都提不动。他慢慢朝门口走去,放下箱子叹了一口气。他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没有看到任何人,”他说。“可能真的是在撒谎。”
吕德斯若有所思地说:“我应该把那个女人跟那条狗也杀了的。当时的我太软弱了。科特呢,他怎么了?”
“没听说过这个人,”我说。“他在哪里?”
吕德斯盯着我。“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
我站了起来,背上凉飕飕的。巴伦也站了起来,脸色苍白。
汗水沿着他两鬓斑白的头发缓缓淌下,他满头大汗,嘴里却一直没有停止咀嚼。
他轻轻地说:“这个活你拿了多少钱,孩子?”
我含糊地说:“100块钱,不过我已经花了一些。”
巴伦依旧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我已经结婚40年了。他们给我提供住房和木柴,每个月付给我80块钱。这可不够,我的天,我应该拿100块的。”他笑着调侃道,吐了口口水看着吕德斯。
“去死吧你,纳粹浑蛋,”他说。
吕德斯慢慢地举起那把机枪,牙齿紧咬着嘴唇,嘴里发出嘶嘶的噪音。然后他又慢慢地放下枪,把手伸进了外套里面。他拿出一把鲁格枪(德国著名的半自动手枪,最早期的半自动手枪之一),拇指扣动保险栓。他把枪换到左手,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们。慢慢地,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面如死灰。他举起枪,与此同时,右手也高高地举过肩部,手臂僵硬,就像竹竿一样笔直。
“希特勒万岁!”他大声喊道。
他快速地调转枪头,将枪口塞到嘴巴里然后扣动了扳机。
日本人尖叫着跑了出去。巴伦和我忙猛地扑到桌子对面拿回了自己的枪。血掉落在我的手背上,吕德斯沿着墙壁慢慢倒了下来。
巴伦已经走到了门外,我来到他身边的时候,看到那个小日本正没命地朝山下一个灌木丛跑去。
巴伦站稳了身子,端起他的柯尔特手枪,又将枪放了下来。
“他跑得还不远,”他说。“即使是40码的距离我也能打中他。”
他再次举起了那把大柯尔特,身子稍微转了转,把枪放在最佳的射击位置。枪缓慢地移动着,巴伦将头微微压低,直到手臂、肩膀和右眼位于同一直线上。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定了很久,然后枪响了,枪壳在他手里往后跳了一跳,一缕铅色的轻烟在月光下升起然后消失。
日本人不停地向前跑着,巴伦放下枪看着他钻进了灌木丛中。
“浑蛋,”他说。“居然没有打中。”他快速看了我一眼马上将目光移往别处。“不过他无处可去,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细胳膊细腿的连松果都跳不过。”
“他有枪,”我说。“在他的左臂下。”
巴伦摇摇头。“没有,我注意到了那个皮套是空的。估计是吕德斯拿走了。我猜吕德斯想在离开之前杀了他。”
远处亮起了车灯,一辆汽车绝尘而来。
“是什么突然使吕德斯软弱了?”
“应该是他的骄傲受到了伤害吧,”巴伦若有所思地说。
“像他这样一个大组织的人物居然被我们两个小人物给打败了。”
我们走到冷藏车那,一辆大的新车停在旁边。巴伦走过去打开了车门,路上的车现在也近了,车头大灯照着这辆大车。巴伦看着车凝视了片刻,猛地一甩车门,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凯迪拉克V-12,”他说。“红色真皮座位,后备厢里有行李箱。”他再次钻了进去,看着车上的仪表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两点差20分。”我说。
“这个表可没慢12分半钟,”巴伦气愤地说。“你看错了。”他转过来面对着我,推了推后脑勺上的帽子。“你不是说看到它停在了印第安酋长旅馆前面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