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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异闻录

作者:桐木 时间:2023-01-14 22:24:22 标签:桐木

  远空湛蓝,云缓风轻,浓云遮日,几缕阳光汇成金线透射而出,渐渐淡成半透明的白光,终于融进天际。

  我触景生情:“人生很多时间都在白云苍狗,只有一瞬间学会成长……”

  “别矫情了,”月饼背起行李挥挥手,“出山吧,要下雨了。”

  我本来还想趁着有感觉写个140字的微博,再发个朋友圈刷刷存在感,让月饼憋得心里没着没落,拿着手机不知道该干嘛。

  突然,微信提示有红包,我顺手一点,0.01元。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我抢了五块三毛二!”月饼喜滋滋地滑动手机,“南少侠,这就是人品!”

  我这才看到红包来自刚被拽进的微信群,群名是“童鞋们都来啊”。

  二

  群主是周博文,四川人,发了个100块钱的大红包。群里咋咋呼呼冒出一堆抢红包的大学同学,发着诸如“谢谢老板”、“跪地膜拜”、“陪你睡觉”的图片。还有人没抢到红包遗憾“错过了一个亿”,起哄让群主再发几个。

  我纳闷了:“博文这哥们儿上学时可是出了名的瓷公鸡,今儿怎么转性子建群发红包了?”

  “这还用说,看群名就知道了,十有八九要结婚了。”

  月饼在群里回了个笑脸,我发了句“群主好帅”,说道:“咱这不是刚毕业么?这就结婚早了点吧?”

  话音刚落,周博文又发了个红包,屏幕“唰唰唰”地显示一堆人抢红包。我一愣神,屏幕快戳破了也没抢到,连忙查看大家的手气,月饼居然又抢到了,9.33元!还是个手气最佳。我那个别扭劲儿无法形容,发了三个哭脸表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人周博文定于农历十一月初七与苏佳妍女士举行婚礼,希望同学们届时莅临参加。”

  顿时,群里一片祝福声,三块五块的红包冒出不少,就是没人提参加婚礼这事儿。周博文估计也挂不住脸,来了句“不强求哈,就是童鞋们凑一起叙叙旧”。

  众人抢着红包为博文的大度点赞,“工作忙”、“下个月有事儿”、“在国外回不去”、“不巧正好有同事结婚”的理由接踵而出,上演了一出“人海众生相”。

  我手忙脚乱抢着红包:“月公公,你丫神算啊!咱去不?”

  月饼有些犹豫:“远倒是不远……”

  光看昵称不知道谁是谁,有个叫“剑南春哥”的哥们@我,酸溜溜来了句:“南晓楼,你都当上大作家了,天南地北采风,肯定有时间封个大红包参加咯。”

  我半真半假回道:“贱人!”

  “别不是和月无华忙着在一起没时间来?嘿嘿……”

  众人起哄:“好基友,一被子。”

  反倒是把周博文结婚这事儿晾一边儿了。

  “去!不差这几天!”月饼狠狠抽了口烟,“南瓜,进城置几身行头,整得立正点儿!”

  我斩钉截铁:“中!再买点葛根备着解酒。那个剑南春哥但凡敢去,小爷非把他喝得‘宁伤身体,不伤感情’!”

  月饼瞅瞅我,欲言又止。

  我肚子里窝着火:“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月饼摸着脑袋上的揪辫儿:“要不要买两个假发带着?”

  三

  周博文是四川白贡人(我和月饼的经历太过惊世骇俗,通常我都会把地名做隐晦处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白贡号称“恐龙之乡”,又称“千年盐都”,自东汉章帝时就生产井盐,北周武帝因盐置县设镇,在历史中是中国最富庶的城市之一,也是抗日战争时期全国捐款额度最高的城市。

  我和月饼上大学时天南地北四处跑,和周博文虽是同班,交集不多。印象中周博文白白瘦瘦,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平日少言寡语,基本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大酒都没喝过一次。

  俗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和月饼馒头虽然不会蒸,但是气还是要争几口。出山理了个发,买了身牌子货,气势汹汹日直接杀向白贡。

  一路无话,赶到时正是结婚当天上午。导航到周博文发的酒店地点,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彩筒、鞭炮、礼炮摆放整齐,就等新郎新娘来了喷花放鞭点炮。

  我和月饼下了车,刚走出停车场,酒店里乌压压跑出一群同学。

  “我就说吧,”大夯挪着二百多斤的满身肥膘走在最前面,“南瓜月饼,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肯定一水儿来。”

  同学们“哈哈”笑着七嘴八舌。

  “你们别不是真在一起了?连发型都是情侣型。”

  “这房车一百多万吧?南瓜买的还是月饼送的?”

  “要是出柜了群里说一声,发个大红包庆祝庆祝。”

  “月无华,你可是我们女生的男神,宁直不弯呀。”

  大夯冲上来对我就是一拳:“没想到我就是剑南春哥吧?你们俩我太了解了,不下猛药不治病。”

  “敢情你们都私下商量好了啊?”我挠着刚理的锅盖头,听着同学们嘻嘻哈哈的玩笑,突然感觉好久没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月饼还是一副高冷模样,远远站着抽烟不吭气,眼睛里却满是笑意。

  “走,咱们先入席!”大夯招呼着同学们,“今儿好好喝一顿,等博文来了再好好闹闹新娘。”

  “大夯,”月饼摸出两个红包,“我们俩还有事,临时赶来,份子钱随上,酒就不喝了。”

  大夯指着胸前的迎宾胸花:“月无华,既然来了,喝不醉就想撤?门儿都没有!”

  月饼也来了兴致:“行!那就听你的。”

  四

  就这么说说笑笑进了酒店,初冬季节,中央空调暖风开得挺高,进屋就冒了一头汗。只听声浪“轰”的响起,整个大厅一百多张桌子,宾客们坐了大半,嗑着瓜子喝着茶,还有两桌拿着扇子扇风,等着婚礼开始。

  更尴尬的是,我这精挑细选的一身行头,居然和司仪撞了衫。

  我臊了个满脸通红,故意岔开话题:“月饼,看不出博文家挺有钱,大场面啊。”

  大夯听见了,撇撇嘴满脸羡慕:“解放前,博文家世代盐商,瘦死骆驼比马大,这点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我眼前一黑,上学时我还以为博文家境困难,平时多少帮些忙,真是“郭靖遇到小叫花,不知黄蓉有座桃花岛”。

  月饼忽然顿住脚,四处打量着:“南瓜,陪我上个厕所。”

  “这事儿还要俩人一起去?”大夯指着门厅右边,“右转倒头。”

  我心说月饼你丫又不是“半大小子,没人就哭”,啥事儿都找个伴,老大不情愿跟了上去。

  月饼压低嗓音:“南瓜,我觉得不对劲。”

  我不由觉得好笑,“你丫别疑神疑鬼,同学结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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