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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异闻录

作者:桐木 时间:2023-01-14 22:24:22 标签:桐木

  “今年是盲年,日子是单数,博文正犯太岁,周苏不通婚,”月饼扬扬眉毛,“还有两桌人扇扇子,结婚禁忌犯了不少。”

  这些禁忌说起来还有个讲究。

  民间以无“立春”为“盲年”,指的是立春之后才过农历新年的年份。之所以有“盲年不结婚”的说法,指的是“婚年无春,鳏寡遇纷”。至于日子选单数,原因是单数日结婚会“孤一人”。

  犯太岁也就是本命年,与喜事犯冲,结婚会有血煞之灾,不过这也要配合生肖。属相的相刑有三刑,分为子鼠、卯兔相刑,为无礼之刑;寅虎、己蛇、申猴相刑,为恃势之刑;丑牛、未羊、戌狗相刑,为无恩之刑。

  具体到婚配,简单来说就是这几种属相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否则会祸起萧墙。只要避开这几种属相,太岁年结婚倒也没什么大碍。

  至于周、苏不通婚,源自于民间“许与柯、陈与胡、徐与涂、叶与萧、周与苏”不得联姻的禁忌。若触犯了这一禁忌,会“生歹子”。这和古人在婚配观念中畏惧“不藩”、“灾乱”、“不殖”、“不伦”是一个意思。具体原因千说百论,最值得信服的说法是这几个姓同宗同族,触了“同宗族不婚配”的大忌。

  东北的鄂伦春族,也有“关魏葛”、“吴孟”不通婚的禁忌。

  中国某著名行业有一女子,从如日中天到突生横变,仅短短几年时间,就是犯了此种忌讳。

  在婚礼现场扇扇子,是民俗里“扇为散”的说法,不是个好彩头。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事情虽然巧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禁忌虽然值得注意,不过只要“人正气全”,哪里来的那么多霉头?

  “月饼,回头咱们去博文家闹洞房,在枕头底下压点儿小玩意去去晦气。”我看出来月饼没心思上什么厕所,“改改风水也就是几秒钟的事。”

  月饼眯眼看着进酒店的宾客:“我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会儿你看看桌子摆设。”

  我点头答应正要回大厅,酒店门口传来吵闹声。

  “格老子,红包都给咾。堂客肚里有娃,就不能进去嗦?”

  转头一看,一个二十六七的男子扶着挺大肚子的孕妇嚷嚷着为什么不让进去。大夯满头大汗解释,孕妇参加婚礼是忌讳,不但妨了新人,对肚子里的娃也不太好。

  大厅里走出一人,远看和周博文神貌相似,跟大夯低声几句,让夫妇进了婚宴。

  我和月饼看到那人手腕的一样东西,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了。

  五

  进了大厅,月饼直接去了同学席。同学们拿着手机正互相扫描微信二维码,招呼月饼加个好友。月饼摸出手机搁桌上让他们扫着,远远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了点头,装作四处看景儿,绕着大厅走了一圈,演算着四相、五行、八卦方位。

  通常来说,懂点门道讲究老规矩的家庭,会在婚礼现场根据风水走向布置酒桌,讨个好彩头。最常见的是“双鱼合拢”(新人双方父母分居宴会最前方左右相邻,取意“和睦相处”)、“百鸟朝凤”(新人席居于中央,象征“八方来贺”)、“木秀于林”(新人席突兀于宴席最前方,寓意“尊贵显著”)三种布置方法。

  大厅人声嘈杂,空调暖风开得猛,温度极高。我一圈走了下来,尤其是路过那两桌扇扇子的宾客,脑子乱哄哄有些晕眩,胸口憋得喘不过气,心里却越来越糊涂:婚宴怎么会这样布置?

  我对月饼打了个手势,回到酒店门口。放行孕妇的那个人,胸口挂着“亲友”胸花,正站在门口石狮子旁张罗事情。我又瞥了一眼他的手腕,右眼皮“突突”跳了几下,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

  那个人见我站在门口,满脸堆笑说了句川普:“你是博文同学?有SA子事情哦?”

  我不想和他多说,摇摇头示意没事儿,站在一边闷头抽烟。正好又来了几个宾客,他忙不迭地招呼客人,对我也没有太在意。趁着空当,我仔细看了看,除了他的手腕上那个东西愈发刺眼,言谈举止并没什么异常。

  “叔,正找你呢。酒水那边您去催催,眼看人坐满了,酒水还没摆齐全。”大夯满头大汗从大厅跑出来,“南晓楼,这是博文的亲叔,周一和。”

  周一和天生一副笑模样,笑眯眯扔了句“刚才就认识了”,从兜里摸出婚礼流程单,进酒店打电话联系负责酒水的人。

  “里面太热了。”大夯呼拉衣服透着风,“对了,你还不赶紧进去。几个女同学可说了,你要再这么摆谱不亲民,当心粉转黑。”

  大夯是我和月饼的高中同学,吊儿郎当不怎么学习,没想到居然和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虽说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大咧人儿,遇事倒是极热心,只要同学有事儿,就少不了他。

  胖人多汗,他这么唿扇着风,汗臭味熏得我很不得劲。我捂着鼻子:“大夯,这才毕业小半年,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心宽体胖,喝凉水都长肉。”大夯急匆匆又进了酒店,“我先忙着,等一落一稳了再聊。”

  我哪还有心思叙旧聊天,随便应付了几句。正好月饼从酒店出来,拍着我肩膀直奔停车场:“上车。”

  我叹了口气暗自琢磨。博文婚礼犯了这么多禁忌原本以为是巧合,可是周一和手腕那个东西露出来,就没有巧合一说了。真是流年不利,参加同学婚礼都不消停,逮着空儿真该去寺庙烧香拜佛了。

  进了车,月饼在休息舱翻着背包,桃木钉、军刀往腰里别着,又掏出几张黄表纸塞进口袋,嘴里也没闲着:“糯米还有么?”

  我想了想:“来的路上熬粥了。”

  月饼顿了几秒钟:“你拿什么熬粥不好?偏要用糯米!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

  我差点背过气儿去:“月无华,是谁要喝糯米蛋花汤补补元气来着?”

  月饼把背包往角落一扔:“我也没让你全用了!真败家。”

  我虽然明白月饼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被他噎得不想说话,索性坐副驾驶座听歌散心。

  估计月饼也觉得话说重了,故意岔开话题:“那两桌扇扇子的人,是女方亲友。”

  “我看到桌上摆的宾牌了。”

  “大厅这么热,他们捂得严严实实,一点汗没有出。”

  “我眼不瞎。”

  “周一和手腕纹着62188的数字刺青。”

  “这还用你提醒。”

  月饼碰了我的几个软钉子,憋了几秒钟,终于找了个给我起范儿的话题:“南瓜,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联系。酒宴摆设有问题么?你对这方面比较在行,我不太懂。”

  月饼都这么说了,我再“一问三不知”不太合适:“死门在女方亲友席,生门在男方亲友席,同学席在白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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