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掩埋的人生
“是的,但这是一个十四岁女孩的代码,”我说,“你试过用字母与这些数字对应吗?”
“你是说像这样:A等于1,B等于2吗?”莱拉转动眼睛,拿出笔记本,上面她用字母对应了数字。“我试过字母正序,也试过字母反序,我也试过移动一下,让A从2开始,从3开始等等。我试过把出现最频繁的数字用E或T对应,因为这些是最常用到的字母。我在她的日记里寻找线索,最终得到的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试过在网上查找吗?”我问,“有些网站可以破解代码。”
“我也想到了,”她说,“克丽斯特尔在字之间没有留空格,只是一串数字。我在网上找到的东西不能解决这个。有80亿种数字和字母的可能组合。”
“八十亿?”我说,“哇。”
“千真万确。她肯定隐藏了一个要诀,或者她记住了一种将字母对应数字的模式。无论怎样,我破解不了。”
莱拉把那几页纸摊在桌上。“只有七篇有代码的日记,最后一篇写于她被谋杀的那天。我把它们放在一起了。”她说着把她自己的列表放在那几页日记上面。
9月21日
今天是可怕的一天。7,22,13,1,14,6,13,25,17,24,26,21,22,19,19,3,19。我要疯了。这真是十分十分糟糕。
9月28日
25,16,14,11,5,13,25,17,24,26,21,22,19,19,3,19。如果我不满足他的要求,他会告诉所有人。他会毁了我的生活。
9月30日
6,25,6,25,25,16,12,6,1,2,17,24,2,22,13,25。我恨他。我心烦意乱。
10月8日
25,16,12,11,13,1,26,6,20,3,17,3,17,24,26,21,22,19,19,3,19,9,22,7,8。他一直威胁我。2,3,12,22,13,1,19,17,3,1,11,5,19,3,17,24,17,11,5,1,2。
10月9日
6,26,22,20,3,25,16,12,2,22,1,2,3,12,22,13,1,3,25。他强迫我。我想自杀。我想杀了他。
10月17日
25,16,17,22,25,3,17,3,25,11,6,1,22,26,22,6,13,2,3,12,22,19,10,11,5,26,2,6,1,2,5,10,1。
10月29日
6,1,19,10,22,18,3,25,16,19,10,22,18,6,13,26,17,3。泰特太太这么说。她说年龄差距意味着他一定会进监狱。到此为止。我很高兴。
“10月29日是她被杀的那天。”莱拉说。
“我们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卡尔?”
“有几十页里她谈到卡尔是从窗口看她的变态。”莱拉说,“她跟安迪做爱的时候他偷偷接近她。威胁就从那件事之后开始,不是一个巧合。”
“这个代码可以改变一切。”
“有一些日记没有代码,”她说,“看9月22日的这篇,她跟安迪·费希尔被抓住的‘可怕的那天’的第二天。”
9月22日
如果他们知道了,我就完了。他们会送我去教会学校。再见了啦啦队,再见了生活。
“你不觉得这有点夸张吗?”我说,“我的意思是,教会学校也有啦啦队,不是吗?”
莱拉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显然不懂一个少女的心思。遇到一点小事都像是到了世界末日。她们情绪化到要自杀。”她停顿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接着她继续说,“有些事情真的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
“谁是泰特太太?”我问道,看着最后那篇日记。
“你没有读庭审记录,是吗?”莱拉说,听上去有些恼怒。
“我读了一些,”我说,“但我不记得泰特太太。”
“她是学校的一位指导老师。”莱拉从箱子里拿出一卷庭审记录翻阅起来,直到她找到泰特太太的证词。“在这里。”她把记录递给我,我读了起来:
问:那天你与克丽斯特尔·哈根见面时,她关心的是什么事情?她说了些什么?
答:她有点含糊其词。她想知道口交是不是性交。我的意思是,她想知道如果一个人强迫另一个人进行口交,那能否称作强奸。
问: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为什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答:没有,她没有说。她一直说她是替一个朋友问的。这种情况在我的工作中很常见。我试图让她告诉我更多。我问她是否有人强迫她进行口交。她没有回答。她又问我如果有人用泄露一个你的秘密来威胁你做那件事,是否算得上强迫。
问:你怎么说的?
答:我说那可以被认为是强迫。接着她问我,“要是那个人比自己大呢?”
问:你是如何回应的?
答:作为学校的辅导员,我接受过关于这类事情的法律培训。我告诉她考虑到她的年龄,如果一个男人比她大两岁,是否是强迫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是否同意。如果一个大些的男人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进行性交,那就是强奸。我跟她说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要告诉我,或者告诉警察,或者她的父母。我说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个男人就要进监狱。
问:她听了后是什么反应?
答: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接着她谢了我,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问:你确定这场谈话发生在去年10月29日?
答:这场谈话发生在克丽斯特尔被杀害的那一天。我确定。
我合上庭审记录,“这么说,克丽斯特尔回到家,写了一篇日记,接着就去卡尔家与他对质?”
“可能是那样,也可能她把日记本拿到了学校,”莱拉说,“这样合情合理,不是吗?克丽斯特尔知道她占上风,他的人生将会被毁掉,而不是她的人生。”
“因此就在那一天她决定让一切终结,卡尔就出去买了把枪?”
“也许他也打算让一切终结。”莱拉说,“也许他一直以来的计划就是那天杀死她。”
我盯着那些有代码的日记,它们隐含的真相逗弄着我。“希望我们能够破解这些代码,”我说,“真不敢相信他的律师没有多花点力气来破解它。”
“他做过努力。”她说。莱拉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给国防部的一封信的副本。信上的日期表明它写于庭审之前两个月,是由卡尔的律师约翰·彼得森签的名。在这封信里,彼得森要求国防部帮助破译日记里的代码。
“国防部有回复吗?”我问道。
“我没有找到,”她说,“没有任何关于代码是否被破译的文件。”
“还以为他们会竭尽全力在开庭之前破译代码呢。”
“除非……”莱拉看着我,耸了耸肩。
“除非什么?”
“除非卡尔已经知道那些代码是什么意思。也许他不想这些代码得到破译,因为他知道那将是他的催命符。”
[1]曳光弹:一种装有能发光的化学药剂的炮弹或枪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