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小说·流沙
而女尸,大约一米六的身长,骨骼纤细,面部被砍伤又二度焚烧,身上没有过多的遗留其他物体,因而无法判断女人的长相及身份。但从女人鲜艳的指甲,和手指上不菲的钻戒来判断,这一定不会是个穷鬼。只是,室内除了女人身上的钻戒,并没有在其他地方发现任何财物,包括前面那具男尸身上,也没有任何遗留。
“皮夹?”穆溪蹲下身,捡起了墙角边阻挡自己步伐的方形物件。红色的皮夹内空无一物,几乎是能拿走的都拿了,所以——是抢劫杀人?但却只拿现金不拿首饰?
直起身,摘下手套,她有些头疼得揉了揉额角,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姐!我发现了好东西。”少年一声欢快的叫喊,打断了穆溪杂乱的思绪。
屋外不算长的过道连着小巧的灶间,黑漆漆的灶台和斑斑驳驳的墙壁陈述着屋子的岁月。灶台上方有一不算大的天井,多是平常人家用于采光、通风及排水,当然,在风水学说上又有聚财的意味。因而,从天井上方垂吊下来的一条白色尼龙绳的出现,就显得十分突兀及怪异。
镇子地处于北方,北方的地区并没有在天井里挂绳子的习俗。另外,这个镇子的经济并不发达,人们封建迷信的思想就相对较重,因而鲜有人家会干破坏风水的事。而最重要的一点,这条尼龙绳整体较新,显然就是近几年的产物。而据当地镇民反应,这块位于小镇极北的地区,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废弃,那么很显然,这条绳子是近期被装上的。况且,绳子断头有被灼烧的痕迹,显然是人为切断。
再看这条绳子的长度,末端距地面约为两米,绑的位置十分特别,固定在房屋小屋房梁上,可以落到炒菜做饭的灶台位置。这样计算,从绳子末尾到灶台的高度,就只有一米七的高度。也就意味着,一个身形较瘦的普通男人或者高于一米七的女人,想悄无声息地进入室内是可以办得到的。
另外,这空气中的腐臭味——腐木吗?
细细看去,小小的灶口十分干净,灶膛内连一丝余灰都没有。灶台前的角落里,凌乱的圆柱状木块堆起了一座小山,少数木柱被劈成块状,规整细致地摆在一旁,空气中的腐味在这个不通风的角落格外浓重。木块□□的横截面上呈深棕色的不规则凹陷状,树皮却干燥地脱落下来,在地上叠成一堆。手指轻捻,有少量细屑掉落。这是——先腐烂,后脱水吗?只是,柴火都堆在了灶台前,那么柴房……
脑内思路回转的过程,脚下的步子已然挪到了门外。不大的小平房的左侧,紧挨着一个只有二十来平米的小空间。从结构上来看,应该是一间柴房。柴房左面一侧与平房共用一堵墙,另三面由青砖衔接,右侧种着一颗歪歪扭扭的蓄水果树。除了与屋顶临近处设置的一扇小窗能透进些许光亮,整个空间被包裹地密不透风。小屋侧面的单扇木门紧闭,锈迹斑斑的门环上挂着一把铜黄色的大锁。
伸手使劲推了推,锁头随着晃动的幅度发出喀拉喀拉的闷响,门板来回晃了几下,又静止在原地。柴房上锁了吗……
穆溪蹙着眉,默不作声地盯着紧锁的木门良久,兀地晃了晃头,似是要将脑内的思绪甩出。继而微微仰起头,冲着不知何时上了房顶的穆诚喊道,“小城,上面有什么线索?”
少年细细比对了手边凌乱的脚印,略显苦恼道:“根据鞋印纹路判断,属于一般用的运动鞋,也是现在最常见的那种。脚印长度约为25cm,也就是说此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
穆溪沉吟片刻,各色信息在脑内快速流转。特殊的绑绳位置,准确的绳子长度,可以看出嫌疑人对于这栋屋子的内部结构了如指掌,应该就是当地人。但真的仅仅是抢劫杀人吗?
穆溪蹙了蹙眉,将眼镜摘下,捏了捏鼻梁,“小城,叫警察来吧。”
少年的身子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一双眉头紧蹙,“姐,不是我说,现在的警察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如果从前的都是一群野狼,那现在的简直就是一头头家猪。只知道穷嚷嚷,啥真本事都没有。”
听着少年的抱怨,穆溪不由轻轻笑出了声,道:“这虽然是事实,但我们现在收集到的信息仍旧不够,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要想把这件事传出去,并且得到回报的,也只有警局能办得到。他们如今虽然无能,但人们对于他们的信任和敬畏依旧存在,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也能少做很多事了。”
“最重要的一点,人们只有丧失了对于权威的信任,才能彻底信任利益的交易……”
☆、04
清晨的一声鸡鸣打破了拂晓的朦胧,阳光伴着初温洒在乡间的泥路上,散去一夜寒凉。
“诶,胖婶,听说了没?镇长家的女儿被人杀了!啧啧,那死相可惨了!听说脸都被烧焦了!”一中年妇女一边拍着被子,一边冲着对门说道。
“可不是嘛。听说啊,是死在最北边的老房子里。你说姑娘家家的,没事跑到那种地方去,看看,出事了吧。”胖婶说着还四处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据说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这一男一女都没穿衣服!你说这有钱人家,什么都干得出来啊,这刚结婚就敢做出这种事来。”
中年妇人面上流露出不耻,道“哎呦喂!看这陈小姐平常虽然凶了点,但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啊。倒是可惜了张谦这个好好的年轻人啊,以后在镇长手里可就难过咯——”
“你可轻着点啊!”胖婶举着粗短的手指使劲抵着嘴,小眼睛四处瞟了瞟,才松了口气道,“你可别瞎叨叨啊,这嘴还没个把门!你看这镇长平日对张谦这个女婿表现得可喜欢呢,到哪都带着他,还不忘夸上两句。可现在这女儿死了,还闹出这种丑事,就算镇长私底下就是再怎么对张谦不满意,这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的。这事儿咱自己心里清楚就成,别老到处说!要是让人查出来,咱俩就等着过苦日子吧!”
“嘿嘿,怎么可能呢,绝对不乱说,不乱说……”说着,妇人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哎呦,你这人怎么回事!”
妇人吃痛地揉了揉肩膀,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眸间充斥着厌恶。将人上下打量了番,瞪着衣衫褴褛的男人,嘴上的话语愈发尖锐,“你这个黑鬼,走路不看路啊!没看见有人站在这里吗!这么大个人撞过来把我手臂撞折了怎么办!你一个穷鬼赔的起吗!”
男人一双眸子微微眯了眯,被抹得黑漆漆的脸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只是扫过泼妇样的女人时,眼里的淡漠噎得人说不出话来。死寂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看着女人的音调越来越低直至消音,男人干燥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似是在笑,黝黑的眼眸间更多的却是嘲讽。
街角,少年端坐在金属椅上,手上不停得翻动着破旧的菜单,一双大大的杏眼似是在发光,“姐,这里吃的好多啊,你想吃什么?姐?”
少年疑惑地回头,却发觉穆溪一反常态,双眼定定地看着窗外,眸光微微发亮。“怎么了,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