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人
正当他觉得再也受不了的时候,非常偶然,一个擦身而过的行人看到了野崎的那副怪样子。
“喂,车后面有人在上边!”
那人一边喊叫着,一边追汽车,追了有一二十米。
听到喊声,贼人不知是怎么想的,以极快的速度逃走了。在路口拐弯时,野崎差一点给摔了下来。
接着,车子在没有行人的地方停了下来。贼人好像要从驾驶座上下来。这时,野崎跳下车来,不由得摆出了迎敌的架势,但是这儿地势太不利了,一边是一座大工厂的围墙,―边是河,没有人会来帮助自己。
他突然灵机一动,箅了,听天由命吧,于是就地趴下,钻进了汽车底下。
“哎?什么人也没有呀!刚才是我听错了?”贼人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很纳闷地嘟囔了一句,不一会儿,好像又回到了驾驶座位,汽车又开始发动了。
野崎心想,可不能慢了,于是赶紧从车下面往外爬,又紧贴上原来的地方。
此后就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汽车到达了目的地。
停车极为自然,野崎也知道这就是目的地了,急忙离幵了车。因为街道不宽,他迅速地跑到另一侧房檐下躲了起来。而贼人在车停下之后再从驾驶座上下来,这要花时间的,所以,跟踪者很容易地做完了他要做的事。
后来才知道这儿是麹町区R街。野崎当然不知道这儿是怎么回事,但是读者诸君该还有记忆吧。最初贼人将里见芳枝招聘为办事员,当晚将她带去的地方,就是这个R街。不仅如此,现在汽车停下的地方,就是那天晚上贼人和芳枝进去的那所有个小巧门脸的空房子。贼人的巢穴终于被野崎给找到了。
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恶人,不知道野崎就在对面檐下,他打幵车门,从中拉出一个女人的身体,两手抱着围车转了一圈消失在那家的门内。
但是,贼人不小心忘记熄灭前灯了。所以,当他穿过灯光时,被害者的脸被野崎看见了,虽说只是一瞬间,但野崎看得很清楚,那人确实是富士洋子。她的嘴被塞着东西,身体软瘫瘫的,像是死了一样。
与此同时,野崎还有另一个发现。
他原来一心认定开车的就是他们要找的蓝胡子,而现在知道了此人与白天大闹第三摄影棚的大块头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他个子小得多,瘦得多,年纪看起来也年轻得多。
他没看清此人的脸,但是,他不仅不是蓝胡子其人,而且野崎还记得在什么地方曾经看见过走路架势和他完全一样的一个男人。此人他是认识的。
他在对手消失在房中之后,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想:“他是谁呢?他是谁呢?”
过了一会儿,他为自己的意外发现惊喜得跳了起来。
“我知道了,知道了。他就是那个不良青年,好像是叫平田东一的那个家伙。”
读者该记得吧,里见芳枝的一只胳膊变成了石膏像陈列在神田的画框店里时,将博士和野崎带到那里去的那个青年。还有,在同一天,留下一声怪叫从博士家里的一间房子里像一缕烟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那个怪青年,他究竞在这一事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难道从那以后,他就成了蓝胡子的爪牙,做了干坏事的帮凶?
第29章 畔柳博士负伤
本故事为避免冗长烦杂,没有一一记述社会上的反响,但是,这一次绝没有达到以往的“鬼熊”或“说教强盗”等的程度。那些人虽是恶人,但总还有那么一点让人同情的地方。因此,社会上对他们的反响,也可说是他们的“人缘”吧。
然而,蜘蛛人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他没有一星半点值得同情之处,他只有让人唾弃的残虐、令人战栗的冷酷,他不是人,他是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畜牲,而他又是个从未被打败过,怎么整也整不死的家伙。
人们对他的恐惧和僧恶达到了极点。报纸日复一日地以大字标题报导这一人类敌人的令人无比仇恨的行动。
那些有姑娘的父母,有年轻妻子的丈夫,都在担心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和那恶魔所喜爱的容貌相似。而那些年轻的女子,每日战战兢兢不得安生,那是不言而喻的了,据说银座的人行道上已经看不到独自行走的女人。
这些暂且不表,却说恶人将病着的富士洋子换成了等身大的偶人,骗过在一旁看守的博士他们的眼睛,将真洋子按照约定的时间盗走了。但是问题在于究竟什么时候把真人调换成偶人的?博士和T所长都为解开这令人费解的幻术的谜底儿而大伤脑筋。
已经人去屋空的病房里,除了博士之外,因为听到呼喊T所长及夫人,还有佣人们都赶来了。在惊得目瞪口呆的人们面前,一颗肉色的偶人头滚在地上,像是在嘲笑他们的失策。
“刚才我让在外边放哨的刑警到房前房后去查一査,当然这已经是马后炮了。”波越警部返回室内向大家报告,额上全是汗水。
“那是没有用的,调包早就完成了,我们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拼命地看守着一直面朝里的偶人的后脑勺。”博士的鼻头也沁出了汗珠,并不只是因为热。
“然而,这太怪了呀。自从把洋子送到这里以后,一秒钟也没离开过人呀。不管在任何瞬间,这里总有一个人在看守着,而且窗户离地这么髙,不可能有人爬上来。从门口经过走廊运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一定是在哪里设了骗局,但现在一点也摘不淸楚。畔柳君,您怎么想?”
警部紧皱眉头,向博士的智慧求助。
“医院的医生来过,他们可是真正的医生,对吧?”博士看着所长夫妇,他们点头说断然不会错。
“而且,那位医生回去时,洋子君还是头朝这边睡的。就是说还不是等身偶人。我们以此为起点,列个时间表,写出来会格外清楚。”
于是,博士边想边往记事本上列表。
从医生离去——到吃晚饭——T所长、T夫人、护士、波越、畔柳
波越、畔柳吃晚饭期间——T所长、护士
晚饭后——波越、畔柳、护士
护士离去——到发现被劫走——波越、畔柳
“其他还有摄影所的人,洋子君的女演员朋友等,但他们都中途回去了,所以真正在这里负责看守的人的时间表就是这个样子了。当然,在这期间,波越和我曾经轮流去过两次厕所。不过,波越君,在我去厕所剩下你一个人时,你没离开过吧?”
“绝对没有。”警部有点不高兴地回答。
“我也同样。即使我们离开了一会儿,要是搬走一个活人,会有抵抗的,也会发出声响,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也干不完那种事……非常遗憾,结果仍然只能说无法解开此谜。”
“首先,我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运走的。”警部有些发急了。“不是从走廊走的,这很清楚。因为那样势必被人看见。那么,除了窗户之外就没有别的通路了。但是这么高的窗户,又没蹬脚的地方,怎么能爬上来呢?又怎么能带上一个人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