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人
是因为黑暗的缘故,还是事实就是这样,这栋空房子比起大门口的穷酸相要显得幽深得多。由这间屋子拐进另一间屋子,有时还从屋外的廊子下到地上再抬脚跨上另一所房子,令人感觉与普通的住宅不一样。说不定是贼人为了他们干坏事方便,将这栋空房子进行了一番改造。
其间,野崎非常幸运,没有被敌人发现。有一次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响声,平田用手电向后照了一下,野崎蓦然停住了脚步,手电的光束刚好从他身旁一扫而过,对手又继续向前走了,根本就没想到敌人就紧随其后,离他不到三四米远。
最后又转向地下,顺着低矮狭窄的台阶往下走,下了台阶,迎面是一扇像是很结实的拉门,平田像是很费劲地将其拉开走了进去。哎呀,这栋空房子竟然有地下室。野崎心想,这可要小心。这时,突然手电光不见了,之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是平田把手电关上了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到达了将要惨杀洋子的场所了呢?还是手持手电的他拐进了什么东西的后面去了呢?
正好这时野崎正下到那低矮狭窄的台阶的一半,于是他就摸黑下完了台阶,朝着拉门里边刚才手电照过的方向摸索着往里面走。
刚走了有五六步,这时他就觉得嗖地一声有一个什么东西带着一阵风掠过他的身边往后边飞去。
“哎?”他蓦地停住了。只听见那东西撞到后面响起了叮叮当啷的碰撞声,接着是很重的关拉门的声音。
“活该,你这个毛头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后面跟着我?你这个傻瓜蛋!你就在那儿好好的休息吧。那儿可是有你好多朋友呀。”
是平田在拉门外面说话。与此同时,吧嗒一声,像是锁门的声音。
愕,叫他给骗了!原来刚才他用手电向后照时,野崎虽未被直接照着,但是机灵的对手早就感觉到了。于是他佯装什么也不知道,把野崎引到了这个地下室,轻而易举地把敌人关了起来。
从平田放心地大讲挖苦话的样子看,这儿一定是只有一个出口的密室,而且出口的门就像仓库门一样厚而结实,靠-个人的力量是根本打不破的。
“这下子完了。”想到这里,不擅冒险的野崎,两唇发干,脸部难受得要命。好一阵子他茫然地一直站在那里。之后,他一边鼓励着自己那颗软弱的心,一边考虑善后的措施。但是,现在这么黑,什么事也干不成。已经没有好顾虑的了,先把房间弄亮看看再说。
他伸手往口袋里去掏,糟糕,手电没有了。可能是刚才玩跳汽车把戏时,把手电给弄掉了。
他不抽烟,所以也就没有准备火柴。
没办法,他就在黑暗中摸索着顺着墙走。厚厚的墙壁敲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是抹的砂浆或水泥,那外面就是土了吧。
野崎就像没有视觉的野兽一样,由这面墙转到那面墙,
房间很大,而且不是四方的,七个角,八个角,有好多角。是一间像是八角钟一样的、结构奇特的特大房间。
“真奇怪,在这种地方有这么大的地下室,我是不是在做梦呀?”一种奇妙的、令人害怕的感觉。
但是,很快就明白了真相。原来,这不过是黑暗中的错觉而已。失去视觉的人依靠手的触摸沿着房间的墙壁往前走,即使回到了原来的拐角处,仍然不知道已经转了一圈,等到了下一个拐角时,就以为房间是五角形,再到下一个拐角,就以为是六角形。就这样,最后觉得它是无限宽大的多角形房间,和围着普光寺的受戒坛转时的错觉是同样性质。在爱伦·坡的《陷阱与钟摆》这篇小说中,对这种黑暗中错觉的恐怖有精彩的描写。爱好侦探小说的野崎读过这篇小说,现在想起来了。
实际上,那只是一间很小的普通的地下室,是库房下面放杂物的那种地方。但是入口只有一个,而且那是靠野崎的力气无法打破的,这个与他想的完全相同。你就是喊叫,外面也不会听得见。唉,他难道要在繁华的东京中心这间奇怪的地下室里饿死不成?
“但是,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野崎忽然想起了此事,而且为其语气过于不是味道而突然感到浑身发冷。他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站在那里。
不是别的,他想起的就是刚才平田临离开时发出的威胁中的一句话:“那儿可是有你好多朋友呀!”
这句话究竞是什么意思呢?这儿不是一个人也没有吗?还是……难道这漆黑的房间中,除了野崎之外,还有什么人潜藏在里面?那些人随着野崎的行动,步步后退缩在墙角里一动不动地在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是人,还是别的生物?
他陷于极端的恐惧之中,傻呆呆地站在那里,就这样过了既无光又无声的数分钟。
太奇怪了。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也听不到对方的呼吸。
野崎一狠心离开了墙壁,像肓人一样两手前伸,向房间正中走去。
碰到了。但是,不是什么形状怪异的东西,而是大木桶,一个,两个,三个,总共五个。摸了摸,全是湿漉漉的盐。噢,明白了,这儿是放腌菜的地窖。怪不得从一开始就闻到了一种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的味道。
“咸菜也好嘛,这儿有吃的东西,首先不必担心会饿死了:,
野崎忽然想到这一点,这是从惊险小说里学来的智慧。但是,他这样想证明他已失去了冷静。又不是开酱菜店的,又是如同无人居住的空房子一般的这栋房子里,竞然忙存了满满五大桶腌菜,岂非天大的怪事!
现在,平田所说的”朋友“究竞是些什么样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很快就要知道了。然而,在此之前还有足足一小时的时间,利用这一间隙,我把在这同一栋空房子的其他房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向读者介绍一下。
第31章 超出想象的毒计
当野崎被关在地下室里约摸过了30分钟的时侯,在这同一栋房子的后边的屋子里,有两个人在悄悄地说话。
一人是平田,另一人是没见过的穿西服的中年男子。不用说,这就是怪贼蓝胡子。
“那毛头小子,还老实吧?”
这是蓝胡子的嘶哑声。每逢说话就闪闪发光的那副大眼镜,还有盖着半边脸的特黑特黑的胡须,长得和原来的那个稻垣一个模样。
“再闹腾,凭他那点力气能出得了地窖?”平田回答。
“但是,你关的不是地方呀。正好在那地窖上面的仓房里,那个人还躺在那里呢。弄不好,上下感应,说起话来可就糟了。
“甭担心,不要紧的。洋子还在睡着呢。在她睡醒之前把她搬到浴室里去,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那些腌东西的木桶。”
“噢,那些东西呀,不过,那小子今生也别想出去了。就要在那里变成人干儿了。管他看见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说得好,说得好。你打算把野崎在那儿给饿死吗?你近来胆子越来越大了嘛。”
“可别夸我,都靠您点拨着呀。我只要在您跟前,干什么都不要紧的。您可不要甩下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