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塔
想了一想,还是贴着广告画的壁龛应该比较薄。既然从外头可以贴上眼睛往里看,那就不会厚得打不破。我猛地冲到壁龛前,挥舞着刀子,朝墙上使劲猛戳。
果不出我所料,这里的墙壁很薄,墙皮一块块掉下来,露出里面的细竹片。我抓住竹片,用力撕扯,终于打开了一个可以容我钻过去的窟窿。
我爬了出去,外头是条黑暗的走廊,脚下的地板像山坡一样向下倾斜。被我打破的这间屋子是在一楼和二楼的夹层之中,所以这条向下的走廊应该是通到一楼的。不管会走到哪里,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我大踏步地向下走,一拐弯就到了尽头,面前是一扇门。不知道门那边是什么地方,但既然来了,就只有打开来看看。我心一横,推开了厚厚的门板。
突然射过来刺眼的灯光,在灯底下,岩渊甚三半抬着身子,手里端着一支闪闪发光的旧式六连发手枪,紧紧地盯着我。哎呀,我运气太坏了,居然闯进了这家主人的病房里。
第二十七章 芦屋晓斋先生
岩渊半抬起身子,一只手拿枪指着我,嘶哑着声音大喊:
“谁?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对手是甚三,多少让我松了口气。就算他再坏,毕竟我曾救他一命,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我的思情吧。
“是我,是我啊。难道举枪对着救命恩人是你的礼节吗?”
“啊,原来是你呀。股野医学士没告诉我关在那间屋子里的人就是你。”
他含糊其词,却没有放下手枪的意思。
甚三提到股野医学士,那么正好证实了我的猜测,从那堆衣服里找到的名片就是冒牌医学士的,上面的奇怪文字肯定也是他的笔迹了。
“你别开枪,赶快把枪拿开。我有话对你说。”
“是吗。那我洗耳恭听,但枪还得拿着。你看我现在病得坐都坐不起来,只有依靠这支枪了。”
甚三用枪口指着我,神色不安地四下张望,探听屋外的动静,似乎是在等待冒牌医学土来救援。
不过,此刻冒牌医学士和老太婆肯定正在为搬运馅阱底下的尸体而大费周折呢。没有个15分钟他们是不会进来的。现在惟一碍事的是甚三的手枪,这个老狐狸,说不定话不投机,他就会扣动扳机。所以先得把他的手枪夺下来。
想到这里,我故意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将话题直接实人他的虚弱之处。
“你是不是觉得咱俩同乘一列火车纯属偶然吧。其实一点儿也不偶然,我是幽灵塔儿玉家的一员。想必你听说过北川光雄这个名字吧。不瞒你说,在下就是北川。”
他果然中了我的圈套。听到我的名字,愣了愣神说:
“哎?你是……”
他很惊讶,这分散了他对手枪的注意力。
是时候了,我立刻冲上前抓住他的右手,夺下了手枪。
“有这东西在,我们说话不方便,所以我先替你保管一下。”
“啊,上当了。北川,你太卑鄙了,竟然用枪来威胁一个病人。”
“哈哈哈哈,你放心,我绝不会威胁你,算了,这样吧——”
说着,为了让他放心,我把手枪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真拿你没办法。你到底想说什么。……怪不得秋子那家伙变得顽固起来,原来是因为有你在身边。”
甚三说话讥讽我,脸上露出凶恶的苦笑。
“随你怎么说吧。先听我讲讲。”
“想不听也不行啊,只有听你的了。我是个病人,又被你缴了枪,不愿意也没法子啊。”
“那我就说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等你病好之后出国去,别再回日本来。要是没有旅费,我会替你出。总之你要答应我别再纠缠秋子。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就把陷阱的秘密告诉警察,把你们全关进监狱。”
“噢,原来是这样。你的意思是说,给我一笔钱让我不再纠缠秋子,不要再回来是吧。哈哈哈哈,看来你还不太清楚秋子的底细吧。”
甚三这家伙笑了起来,莫名其妙。
“不清楚秋子的底细?”
“对,像我这种人在不在这里对秋子来说都无所谓。事已至此,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掌握着秋子的命运。秋子的幸与不幸都看他的意思。”
我听不懂甚三的意思。但看他一本正经,不像说假话。
“只要这个人决心不给秋子带来不幸,那其他无论谁,都奈何秋子不得。像我这样的人,在不在日本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不点头同意,全都白搭。唉,对秋子来说,这个人简直就是神,秋子的命运完全取决于神的意愿。”
越来越蹊跷了,我没说话,不敢相信他。他反而谈得更起劲了:
“难道你没听人家讲过秋子有秘密使命的事吗?要是没听说过,你就不会明白我说的意思,如果听说过,那该很清楚。”
噢,这个男子连秋子的“秘密使命”都知道吗?
“嗯,我听说过。”
“那你就该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秋子不惜生命代价去完成这个使命,使命是谁赋予的?就是神。只有这个神一样的人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秋子,是死是活全凭他的意志。就算秋子死了,他也能再踢给她新的生命。这决不是谎言,如果你不信,最好直接去见见他,那样你就全明白了。”
越说越玄乎了,不过这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禁不住开口问道:
“你说的到底是谁呢?”
“唉,这是我的秘密。不能随便就告诉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你就讲讲是什么条件。”
“条件是在你决定去警察那里告发我或者打发我到国外去之前,一定去会会那个人。”
“我去见他,对你有什么好处吧。”
“对,如果你去见他,听听他的意见,那再怎么处置我岩渊都无所谓。那时你就会明白,根本用不着把我交给警察或者赶我走。”
“那——,尽管你的话不可信,但既然你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去会会这位神人。不过,要是知道你在撒谎,又该怎么办呢?”
“那好办,随便你怎么处置,告发我也行。你也看到了,现在我重伤在身,就算你去见他一面再回来,我也跑不掉。”
确实如此。是我把甚三从火车底下救出来的,我最清楚他受的伤有多严重,他根本跑不掉。就算被他骗了,我也想先去会会那个人物,然后再处置甚三也不迟。
“那你就讲讲神人的名字和地址。”
“你一定要去吗?”
“我可不像你们这些骗人的家伙。”
“那我就说了。解救秋子的神人住在东京麻布区今井町门牌29号,叫芦屋晓斋。”
我本来还想取出本子记一下,但用不着了,这个地址和人名全都写在我从那堆衣服中找到的冒牌医学士的名片上。名片上说“只有此人能拯救小姐”,那么看来甚三形容他是神人,也不是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