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飞靶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的嘴巴无声地张着,然后终于发出声来:“你是在开玩笑吧?他不可能那样做。”
“但是他就那么做了。”我实事求是地点头说,“今天下午,我发现了你父亲被关押的地方。我从洛杉矶给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打去了电话,让他和斯潘纳警长尽快赶到那里。格雷夫斯比我先赶到那里,当时斯潘纳警长并没有和他在一起。我到了那里,并不见他的踪影。格雷夫斯把车停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然后进到那堆建筑物里,跟你父亲在一起。我进去以后,他从后面把我击晕。我醒来之后,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假装刚到那里。你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尸体还是热的。”
“我不能相信,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会做出这种事来。”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激动地说。
“但是你必须相信。”我坚持说。
“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时间收集技术证据。警察局将会处理。”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跌坐在了一张皮椅子里。
“那么多人都死了,父亲、还有艾伦……”
“是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杀死了他们两个人。”
“但是,他为了救你才杀死了艾伦,这是你告诉我的……”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无力地抗辩着说。
“那是一个复杂的谋杀——一起正当杀人,但是,案子背后还有其他动机。”我遗憾地摇着头说,“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不必杀死艾伦·塔格特。他的枪法很准,他可以将他打伤的。但是,他要艾伦·塔格特死。他有自己的理由。”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能够有什么理由?”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注视着我。
“我想你知道,其中的一个理由。”
灯光下,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蓦地仰起了脸。她看上去在几个不同的决定中挣扎,她选择了大胆的承认:“是的,我知道。我爱上了艾伦·塔格特。”
“但是,你却打算嫁给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我冰冷地说。
“直到昨天晚上之前,我都没有下定决心。”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激烈地摇晃着脑袋瓜儿,满脸苦笑着说,“我迟早要嫁人的,他看起来合适。‘嫁娶总是一件好的事情’。”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拿你打赌,结果他赢了。”我冷笑着说,“但是,他赌的另一件事情,格雷夫斯却没有得逞。塔格特的同伙,没有能够杀死你的父亲,于是,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便亲自动手勒死了他。”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摊开了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和额头。她太阳穴上蓝色的血管纤细、稚嫩。
“实在是太可怕了,”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激动地说,“我无法想象,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怎么做得出来。”
“他是为了钱。”我低沉地说。
“但是,他从来不在乎钱。那是他令我崇拜的品质之一。”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将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我看到了她脸上的苦笑。
“我总是爱错人,对不对?”
“也许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一度对钱满不在乎。也许在有的地方,他可以维持那种品质,但不是在圣特雷莎。”我无奈地叹息着说,“金钱是这个城镇的命脉。没有钱,你不算是真正活过。为百万富翁们工作,而自己身无分文,一定让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感到十分羞辱。格雷夫斯意识到,钱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此时此刻,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咬牙切齿地说,“我希望自己没有钱,也没有爱情。它们给我更多的是烦恼。”
“你不应把人们犯的错误,都怪罪到钱身上。”我摇着头纠正米兰达·辛普森小姐,“人是罪恶的根源,钱只是人的罪恶的寄托之所。当人们丧失了其他的价值观时,他们就会不惜一切地追逐金钱。”
“我奇怪,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究竟怎么了!……”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喃喃地说。
“没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叹息着说,“现在重要的是,他将何去何从。”
“你必须报警吗?”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忽然注视着我。
“我打算报警,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望着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对她说道,“对于我来说,事情会变得容易。长远来讲,对于你也会变得容易。”
“你在要求我分担责任,但是,你并不是真的关心我的想法。”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摇头晃脑地苦笑着叹息,“无论如何,你都会报警。但是,你得承认,你没有任何证据。”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坐在了椅子上,焦躁不安地挪动身体。
“如果受到指责,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将不会否认。你比我更了解他。”
“我曾以为我很了解他。”米兰达·辛普森小姐遗憾地摇头苦笑着,“现在我不确定了——什么都不确定。”
“所以你应该听我的。”我对米兰达·辛普森小姐说,“你还有疑问等待解决,而你不应该束手无策。你也不可以,一直在不确定中生活。”
“我不确定,我还应该生活下去。”
“别跟我玩浪漫,自艾自怜不是出路!……”我厉声对她说,“你在这两个男人身上的运气都很差。但是,我认为:你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儿,可以承受这些。我以前跟你讲过,你的人生还长。你必须独立。”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靠向了我,胸脯柔弱地挺着。她的嘴唇娇嫩。
“我不知道如何开始。我应该怎么做?”
“跟我走吧。”我温柔地向米兰达·辛普森小姐伸出手去。
“跟你?你要我跟你走?”
“不要试图把自己的负担,转嫁到我的身上,米兰达·辛普森小姐。你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我非常喜欢你。”我摇头笑着说,“但是,你不是我的宝贝儿。跟我去见地方检察官。我们让他来决定。”
“很好。我们去见汉弗莱斯。他跟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一直是好朋友。”
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开着车,带我驶上一条通往山顶的蜿蜒道路,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当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将车子停在汉弗莱斯的红木平房前面时,我们看到车道上,还停着另外一辆车子。
“那是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的轿车!……”米兰达·辛普森小姐低声对我说,“请你自己进去吧,我不想见到他。”
我将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留在了车里,独自一人爬上了通往阳台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