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飞靶
“你应该感到厌倦,”我对他说,“你犯了两起谋杀罪,这些对你已经够多了。”
“你为什么说是两起,卢?”
“阿彻先生。”我严肃地警告说。
“你不必这样故作清高。”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烟头苦笑着说,“这并不是我想做的。”
“很多事情不是。你一时兴起,开枪杀死了艾伦·塔格特,然后,你不得不相机而动。”我沉声对他说,“到了最后,你的行为已经非常草率了。你可能已经知道,我发现你今天晚上,并没有给斯潘纳警长打电话。”
“你无法证明,你让我给斯潘纳警长打过电话。”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得意地冷笑着。
“我不必证明。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我严厉地对他说,“你希望一个人跟拉尔夫·辛普森,在那间小屋里待一会儿,你必须完成艾伦·塔格特的同伙,没有能够为你完成的工作。”
“你当真认为,我跟绑架案有关?”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吃惊地冷笑着。
“我很清楚你跟绑架无关。但是,绑架却和你有关,它给了你机会,来杀死艾伦·塔格特。”
“我杀死艾伦·塔格特,当时有正当的理由,”阿尔伯特·格雷夫斯说,“虽然我承认,我让他不再成为我的障碍,我并不感到抱歉——毕竟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太喜欢他了。但是,我杀死他的原因,只是为了救你。”
“我不相信你。”我愤怒而冷漠地坐在那里。黑色的夜空中,点缀着冰晶一样的星星,在我的头上洒下寒光。
“这不是我的计划,我可没有时间做这样的计划。”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摇头说,“艾伦·塔格特要朝你开枪,于是,我就向他开了枪。就是那样简单。”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个像你这样,有头脑的人来说。”我冷笑着说,“你的枪法很准,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先生,你不必杀死艾伦·塔格特的。”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愤怒地反驳说:“艾伦·塔格特罪有应得。他得到了报复。”
“但是,不是在他该死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究竟听到了多少,我们的谈话内容。”我冷冰冰地大声喝叱着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你一定听到他是绑架者之一,而且也很肯定,如果艾伦·塔格特死了,他的同伙就会杀死拉尔夫·辛普森。”
“我没有听到多少。”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摇着头说,“我看到他要向你开枪,于是,我就向艾伦·塔格特开了枪。”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坚定,“显然我犯了一个错误。”
“你犯了不止一个错误。第一个错误就是,你杀死了艾伦·塔格特——这是所有错误的开始,对不对?你要的并不是塔格特的死,而是让拉尔夫·辛普森死去。你从不想让辛普森活着回来,于是,你认为通过杀死艾伦·塔格特,能够实现你的目的。”我对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大声说,“但是,艾伦·塔格特其实只有一个活着的同伙,她藏了起来。她甚至不知道塔格特已经死了,直到我告诉了她。她也就没有机会杀死辛普森,虽然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也许会这样做。于是,你不得不亲自杀死了拉尔夫·辛普森。”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羞耻,和看似不确定的神情,但是,格雷夫斯很快就恢复了神态。
“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你也是,卢·阿彻。”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冷笑着说,“拉尔夫·辛普森的死,对任何人都没有损失。”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的音调,突然变得低平起来。他不停地变化和自卫,尝试不同的态度,看哪一种可以保护自己。
“你对待杀人,比从前轻率多了,你曾经将杀人犯送进了毒气室。”我冷笑着对他说,“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这将是你自己的下场吗?”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勉强地露出了微笑,这笑容在他的嘴角和眼角,留下了深深的、丑陋的皱纹。
“你没有任何证据。”
“我内心里是确定的。”我冷冰冰地说道,“其实你自己也已经,含蓄地承认了这些……”
“但是,你没有记录下来。”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傲气十足地说,“你甚至没有时间,将我带去审讯。”
“那不是我的职责。”我摇头冷笑着说,“你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处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拉尔夫·辛普森。”
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换了新的声音——坦诚、年轻,是那个多年以前,我曾经认识的、可以与之畅谈心扉的男人的声音。
“很奇怪你会提到,我一定要杀死拉尔夫·辛普森,卢·阿彻哥们儿。那正是那一刻,我心里的感觉——我一定要杀死他。”阿尔伯特·格雷夫斯面色抽搐,咬牙切齿地恶狠狠说道,“之前我并没有下定决心,直到我在更衣间里,看到拉尔夫·辛普森一个人待在那里。我甚至没有跟他说话。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旦我意识到了,我就必须去做这件事,不论我喜欢与否。”
“你对待自己,是不是太宽容了呢?我不是心理分析专家,但是我知道,你还有其他动机。”我冷笑着说,“今天下午,你跟一个可能会变得非常富有的女孩儿结了婚。如果她的父亲死了,米兰达·辛普森小姐就会变得非常富有。你不要告诉我,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你都没有意识到,你和你的新娘的身家,已是五百万美元了。”
“我很清楚这一点,”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点头说,“但是,那不是五百万美元,辛普森夫人会得到其中的一半。”
“我把她给忘了。你为什么不连她也杀了呢?”
“你真是穷追不舍啊。”阿尔伯特·格雷夫斯冷笑着说。
“你对拉尔夫·辛普森,那才是穷追不舍呢。”我冷笑着说,“为了区区的一百二十五万美元——他的四分之一的遗产。你是个胸无大志的赌徒吗,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或者你也打算,稍后再杀死辛普森夫人和米兰达?”
“你知道,这不是真的,”阿尔伯特·格雷夫斯无力地摇着头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你跟一个女孩儿结了婚,同一天,你就杀死了她的父亲,以便她成为继承人。”我冷笑着说,“阿尔伯特·格雷夫斯,你怎么了?如果米兰达·辛普森小姐没有一百万美元的嫁妆,你还会要她吗?我还以为你爱她呢。”
“你给我住口!……”阿尔伯特·格雷夫斯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不要把米兰达·辛普森小姐给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