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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都不放过

作者:[美]查尔斯·格雷伯 时间:2023-02-05 01:16:54 标签:[美]查尔斯·格雷伯

  提姆·布劳恩和丹尼·鲍德温处理过上百个案子,也见过各种手段、各种不同动机的谋杀案,但没有一个跟现在这种情况相似。检察官马汀先生提供的调查报告让人瞠目,但给警探们最大震惊的是报告最后一页上的内容。在布劳恩和鲍德温开始调查的5个月前,雷海郡的检察官就已经结束了此案的调查。一场持续了8个月的辛苦调查,从检察官的立场看来,一无所获,就是浪费时间和纸张。

  马汀检察官为什么要撤销对库伦案子的调查呢?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他很肯定自己压根儿赢不了这个案子。他都不能证明自己手头是不是有受害者,更别提将此事怪罪到库伦身上了。布劳恩想象着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8个月:利用手头如此有限的一点儿资源,走当初马汀的老路,没有目击者,也没有证据—而且,不知为什么,貌似这次的终点跟上次还有所偏差。

  提姆和丹尼除了重新调查医疗报告以外别无选择。丹尼将所有手头的资料都平铺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这6个潜在的受害者每一个人都有单独的文档,但大多数都是信手涂鸦的零散资料,或是一些可以在他们的系统里直接打印出来的无关痛痒的东西,比如处方和身体情况记录等。那些原本让人难懂的医药专业术语在长时间的接触下逐渐变得熟悉起来,部分原因是他们经常翻阅医生桌上的文件做参考资料,当然,还要感谢丹尼做妇产科医生的妻子金伯利·鲍德温的细心讲解。但即使将这些条款都变成了外行都看得懂的文档,那些病历表和实验室记录也毫无用途。医院已经把能提供的东西都给出来了:地高辛不知为何会进入病人的体内,但实验室的结果显示确实检测到了地高辛的含量。但这些并没有写到他们的病例中,手头这些零散的资料中一点儿犯罪的痕迹都没有。问题也恰恰就在这里。

  地高辛有可能不能作为犯罪的证据,但他们很肯定,库伦所用的杀人凶器肯定就是地高辛。他们的脑海中甚至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地高辛被抽取到注射器中,打进输液袋。将这个凶器想象成一把枪的样子,还原整个现场,可能这起医疗案件就没那么抽象,反而具体很多了。

  就像其他武器一样,也肯定能找到地高辛的源头。最明显的来源就是那个可以让护士们登录领取药物的机器—重症监护病房地板上立着的那个蛛网药物站。所有取药的记录应该都在这台机器上,但是很可惜,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玛丽·劳德已经告诉他们盖尔牧师的死亡发生时间早已超过30天,所有的记录都被新的数据覆盖了。

  “但肯定有谁看见过这些记录。”丹尼不死心。

  “你什么意思?”

  “那个蛛网上的药物记录,盖尔去世的时候,他们知道是地高辛过量导致的,对吗?所以肯定去蛛网查他的药物申领记录了。肯定也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打电话叫律师找库伦谈话的。”

  “这还是我们从这几页纸上得到的信息,那些弗雷明传真给玛丽·劳德的东西。”

  “是,”丹尼点了点头,“那次问询……”

  丹尼将纸折了一下,指着一句话对提姆说:“库伦先生在从蛛网系统上申领药物的时候,所有信息都会记录在机器上,甚至包括那些曾经被取消的记录。”

  “这是玩哪出?干吗这么问?”

  “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查过蛛网的记录了。”对库伦的问询发生在7月14日,还处于劳德口中所说的30天期限之内。

  “这么说,起码律师和劳德都看过蛛网记录中他提取药物的记录了。”提姆说道,“他们难道在盖尔去世那一晚发现库伦的提药记录了?”

  “反正我读完了是这感觉。”丹尼答道。这样一来,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他们一定也是一直在找证据—也许库伦曾经下单订了大量的地高辛,或是他的行为方式有很多可疑之处。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库伦取消订单这件事上,那么,当初从蛛网系统里下载下来的记录到底在哪里呢?

  “直到给我们打电话上报这事儿之前,他们自己的内部调查一直都没有停止,你确定他们肯定会有打印出来的存档文件?”

  “哦,也对。”丹尼答道。他们以前也不是没问过,没查过,但都是没结果的。“也许他们只是在电脑上调了记录,查看了一下,压根儿没人想着打印出来存档。”

  “是啊,也许吧。”提姆说道。这件事儿对他来说太扯淡了,根本就说不通。而且,这案子本身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他们现在从各方得到的资料表明,库伦并不是嫌疑人,没有任何书面文件归档,而且,很明显,从蛛网系统里也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他再一次将上面的文字读了出来,很大声地读了出来:“没有发现任何过于可疑的事情……没有值得给当局汇报的内容。”

  “这意思就是说,压根儿没有什么报警的理由啊。”丹尼说道,“感觉他们5个月之前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四处询问获知答案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提姆觉得这次的调查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一种很不适的熟悉。凶案组、医院和嫌疑犯之间似乎很难找到一个合理有效的方式联系在一起—这些红球级别的案件同杜里埃那个案子一样,经常不期而至,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地被放到他的橱柜顶部,作为无头公案,冷处理掉。这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无法言喻。杜里埃的案子让他无法直视,不得不躲进退休这个庇护所之下,学会冷漠处理这一切,但现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他却做不到无动于衷。提姆确信,库伦回去上班之后的每个晚上,警钟都在不停地往前走着,现在依然在走。

  那天下午,丹尼·鲍德温约见了玛丽·劳德。他告诉玛丽,他们的护士查尔斯·库伦有犯罪的前科,工作履历曾频繁变动过,有几家医院都曾经因为护理问题开除过他,而他也确实曾经引起了萨默赛特郡检察官办公室的密切关注。丹尼需要得到库伦工作病房的死亡率,他同时也需要库伦一整年工作的时间表。丹尼很明白,这样的要求会让医院立刻明白他们的具体目标是谁,但他们别无选择。除了从医院大门走进去直接问以外,没有别的渠道了。

  劳德向丹尼保证,医院已经采取了措施,密切监控库伦当班时的所有举动。但是丹尼知道,光是盯着这家伙是无济于事的。如果他们要展开对库伦的调查,那需要找到一些之前调查中没人注意的突破点。在这一刻,他们对于这一切还完全摸不着头绪,甚至不知道怎么得到那些他们需要的资料。

  查理早在几个月之前就意识到他们在偷偷展开调查了,甚至在7月14日弗雷明还没有对自己进行问询之前,他就意识到了,所以在搞到那些药物的时候,他弃用了很多以前的老方法。

  他做护士已经有16年了。他见证了蛛网系统在医院的初次使用,也见证了它们的更新换代。现在地高辛的安全等级已经提升到吗啡这种麻醉剂的程度了,他们很久前就在胰岛素上采取了同等的预防措施。他的行为造成了这些改变,影响了整个公共医疗体系。对于他来说,这是种肯定,这让他异常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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