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暗杀名单
他在伦敦市警察局时是人质谈判专家,他就是在那儿学的这些本事。他叫加里斯・伊万斯,威尔士人,讲话很慢,很有迷惑性。
奥珀尔到的时候,洞穴巨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路这边负责瞭望的突击队员发现并且认出了奥珀尔。上尉之前和本尼一起在海滩上时,见过他。上尉手里通信器的红灯再次闪烁起来。他们又架起了路障。
奥珀尔从他昏暗的车头灯里,猛然间看到这一群穿着长袍的人,手电筒摇晃着,还有冲锋枪指着他。所有在敌后从事秘密特工工作的人,一旦暴露就要面对死亡。奥珀尔和他们一样,这会儿也略微有些惊恐。
他的证件都齐全吗?他去马尔卡找工作的理由站得住脚吗?夜里这么晚了,这些宗教警察在公路上想干什么?
月亮从云堆里钻了出来,预示着季风的来临。拿着手电的人走近他身旁,盯着他的脸看。黑夜里,两张“黑”脸只隔了几英寸远,一个是天然肤色,另外一个是因为突击队员涂了夜战油彩。
“你好,奥珀尔。别在公路上待着。有卡车来了。”
队员们闪进树林和草丛里消失了,把他的摩托车也推走了。货车被开到一边,然后上尉指给奥珀尔看撞车的地点。
洞穴巨人的皮卡左前轮胎爆了,钉子还戳在轮胎上。失去控制的皮卡肯定发生了侧滑。不过运气不好,这个位置就在水泥桥的中间。
车子高速翻过了桥沿,狠狠地撞上河谷陡峭的崖壁。冲击力把司机猛地推向前挡风玻璃,方向盘插进了他的胸口。力量很大,脑袋和胸口都烂了。有人把他从驾驶室弄了出来,放在车边。尸首的眼睛无神地望着自己和月亮之间的木麻黄林的树冠。
“现在,我们谈谈吧。”上尉说道。他把本尼通过拖网渔船和特拉维夫之间的加密线路告诉他的话,都告诉了奥珀尔,逐字逐句。然后,给了他一顶红色的棒球帽,还有一沓纸。
“这是那个要死的人挂掉之前给你的。你干得很棒,不过不用再指望他了,他已经死透了。有问题吗?”
奥珀尔摇摇头。这个故事说得通。他把纸塞进防风夹克里。侦搜突击队的上尉伸出手。
“我们得回海上去了。祝好运,我的朋友。Mazel tov.[44]”
他们花了几分钟,一边走向水边,一边把留在地上的脚印抹掉,给奥珀尔省了事。然后他们离开了。越过黑色的海洋,回到等着他们的渔船上。奥珀尔发动摩托车回到公路上,继续朝北开去。
这会儿在昌西・雷诺兹公司办公室里聚集的人,都与海盗打了十年交道,对于双方的规矩都很熟悉。这些海盗都是邦特兰的氏族首领,他们控制着从摩加迪沙向上,北起博萨索、南到梅雷格的八百英里海岸线。
他们做海盗只是为了钱。他们声称,这是因为很多年以前,韩国和中国台湾的渔船来到这里,破坏了他们赖以生存的传统渔业基础。不管对还是错,他们转行干了海盗,而且从此发了大财,比几条金枪鱼能卖出的钱要多得多。
他们一开始只是劫持并且登上通过他们近海的商船。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也越来越有经验,他们的范围越来越向东部和南部扩展。起初他们劫持的都是小船,和他们谈判也很简单,从肯尼亚用轻型飞机运几箱美元,投放到事前约定的海上投放区域就可以了。
不过,在那片海岸,人们互相之间没有信任。这些海贼也没有荣誉感。一个氏族劫持的船只停泊的时候,也会被其他团伙抢走。团伙之间还抢夺投下的装钱的箱子。最终,一种大家认可的程序逐渐形成。
被劫持船只的船员很少被带上岸。除非有风暴时要用锚把船固定在岸边,不然的话,被劫持的船只都会停泊在距离海岸两英里的地方。船上的管理人员和水手们住在船上,享有基本合理的待遇。船东和氏族首领之间讨价还价的时候,会有一些守卫看着船。
西方国家这边,某些保险公司、律师随着经验的积累,成了这方面的专家。索马里那边,受过教育的谈判专家控制了谈判。他们不是普通的索马里人,而是来自同样的氏族。现在这些都通过现代科技手段进行了——计算机和iPhone。甚至连钱都很少从高处像炸弹一样扔下来了。索马里人有很多银行账户,钱可以通过这些账户立刻消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边的谈判专家们逐渐彼此了解,每一方都只关注赶紧完事。不过相对而言,王牌在索马里人手里。
对保险公司来说,货物延迟一天就有一天的损失。对船主来说,船不赚钱就是在亏损。再加上被扣押的船员和他们歇斯底里的家人,迅速了结就成为他们十分紧迫的目标。索马里人对此非常了解——他们拥有全部的时间。这就是讹诈的基础:时间。有些船一直停靠在岸边,能达数年之久。
加里斯・伊万斯曾经通过谈判赎回了十条价值不等的船只和货物。他像研修博士学位一样,仔细研究过邦特兰和它谜一样的部落结构。他一听说马尔默号正在朝加拉阿德开,就知道是哪个部落控制着那片海岸,那个部落有多少氏族。那里的几个部落都使用同一名谈判专家,名叫阿里・阿布迪。他是美国中西部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个性温和、彬彬有礼。
在这个夏日的傍晚,所有这些都向哈里・安德森先生做了说明,而半个地球之外,马尔默号正在朝加拉阿德进发。会议室里准备了自助式的晚餐。另外,布尔斯特罗德夫人经过允许留了下来,给客人们的咖啡续杯。
会议室的旁边,工作人员为加里斯・伊万斯准备了一间房间作为总控室。如果指定了新的索马里谈判专家,伊克鲁德船长需要告知斯德哥尔摩方面应该拨打哪个伦敦号码,以便开始磋商。
加里斯・伊万斯仔细研究了马尔默号的情况,以及它装载的货物——那些闪闪发光的高档新轿车,私下估算了一下,解决此事大约需要五百万美元。他知道,第一次的报价肯定会比这高很多。而且,欣然同意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会招致价格瞬间翻番。期望迅速解决也会自毁长城,那样同样会抬高价格。至于那些被囚禁的船员,只能把这些归咎于他们的坏运气。他们只能耐心等下去。
听那些后来被遣返的船员说,船上的那些索马里人大多没有受过良好教育,都是山区部落里的。在双方拉锯的那几周里,他们把一艘光鲜亮丽的货船变成了恶臭四溢的狗窝。他们完全不使用卫生间,不论是在舱内还是舱外,有需要时随地小便。剩下的事就交给炎热的天气了。汽油都供给发动机了,所以空调就停了。食物不冷藏都会腐烂,他们就给船员吃索马里的羊肉大餐,直接在甲板上屠宰。仅有的娱乐就是钓鱼、下棋、纸牌或者读书。但是在海湾待那么久,这些只会让他们觉得日子更加无聊。
谈判晚上十点开始。如果开足马力的话,马尔默号大约会在伦敦时间中午左右进入加拉阿德湾。然后很快,他们就会知道是谁劫持了她,以及谁是指定的谈判专家。届时,如果需要的话,加里斯・伊万斯会自我介绍。之后上演的曲目,就是跌宕起伏的加伏特舞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