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暗杀名单
“早上好啊,我的朋友,”伊万斯平静地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你的委托人想说点什么?”
“我想我们又靠近了,加里斯先生。我们现在提出七百万美元解决此事,”然后他又补充道,“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即使他只是在无意中听到为阿弗里特服务的这个讲英语的索马里人这么说,这句话也不会显得冒昧。伊万斯意识到,这意味着加拉阿德湾的谈判专家想要挣到他的第二个一百万美元了。不过地中海南北两边对于“尽快”这个词,有两种不同的理解。
“非常好,阿布迪先生,不过只是到目前为止。”伊万斯说道。两天前,阿弗里特最低能接受一千万美元,伊万斯出价三百万。他知道哈里・安德森瞬间就会同意用一千万解决此事。他也知道,如此一来,那些本以为应该是四五百万美元的索马里人就会立刻警觉起来。
如果欧洲人突然退让,那就是表明他们慌乱了。那么价格就很可能涨回一千五百万美元。
“你看,阿布迪先生,我差不多整晚都在和斯德哥尔摩打电话,我的委托人尽管极其不愿意,但还是同意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支付四百万美元到你的委托人的国际账户上;然后再一个小时,马尔默号起锚。这可是非常好的报价,阿布迪先生。我想我们都知道,你的委托人一定也能明白这一点。”
“我会立刻把这个新报价转告他,加里斯先生。”
挂断了电话,加里斯・伊万斯反复回想之前和索马里海盗成功交易的历史。外行人对先把钱汇进账户后放船总是会非常惊讶。怎么来防止这些海盗拿了钱却不放船呢?
但这就是奇怪之处了。在他们和谈判专家约定的一百八十次协议中,无论是纸质的、传真的或是电子邮件的,只要双方签了字,索马里人违约的事情只有三起。
基本上,整个邦特兰的海盗都知道,他们做海盗是为了钱。他们没有必要也不想要那些船、货物或者囚犯。把交易弄砸了会破坏他们的营生。他们可能是狡猾、残忍的,但是为自己赚钱就是赚钱,这是至高无上的法则。
通常都是如此,但这次并不寻常。那三起事件中,有两起是阿弗里特干的。他和他的氏族一样臭名昭著。他是萨塞德人,是豪巴尔・吉迪尔部落的一个分支。该部落中最出名的人物法拉赫・艾迪德是一名残酷的军阀,他窃取了国际社会给那些缺乏食物的人们的救援物资。这使得美国人在1993年来到了索马里。结果,他把黑鹰直升机打下来,杀死了美国游骑兵,拖着他们的尸体游街。这就是萨塞德氏族。
阿里・阿布迪和加里斯・伊万斯通过卫星电话秘密商定,如果在那个泥巴堡垒里的老怪物同意,而且没有怀疑他自己的谈判专家已经被收买了的话,他们就用五百万美元了结此事。不管什么情况,五百万美元对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数字。哈里・安德森贿赂阿布迪的额外两百万美元,只是在可能的情况下,让时间拖延不超过十天。
海面上的马尔默号暴晒在阳光里,东西都开始发臭了。为了省油,冰箱被断了电。欧洲带来的食物都没了,要么被吃掉了,或是腐烂变质了。索马里卫兵把活羊带上了船,就在甲板上宰杀。
伊克鲁德船长想用水冲洗甲板,但电泵和空调一样,也是用油的。所以他让船员们拿桶去海里打水,用扫帚刷。
幸运的是,周围的海域有很多鱼,都是被船边上扔下的羊下水引来的。欧洲人和菲律宾人都很喜欢新鲜的鱼。但总吃就很乏味了。
电力淋浴坏掉之后,他们就用海水冲洗。淡水就是液体黄金,只能用来喝。不过放了净化剂之后,味道令人作呕。令伊克鲁德船长欣慰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只不过偶尔有人腹泻。
不过他不确定这样会持续多久。索马里人要排便的时候,就在船尾的栏杆那儿解决,连屁股都不撅起来。菲律宾人怒火中烧地看着,只得在无休无止的热浪里,反复用刷子把那些秽物冲进泄水孔。
伊克鲁德船长甚至不能再和斯德哥尔摩通话了。他的卫星电话被他称之为“穿西装的小个子混蛋”切断了。阿里・阿布迪和昌西・雷诺兹的办公室进行复杂微妙的谈判时,不希望有任何外行人的干扰。
瑞典船长正想着,他的乌克兰大副喊道:有船来了。通过双筒望远镜,他能辨别出那艘单桅帆船,还有舰桥上那个穿着旅行夹克、干净整洁的小个子。船长迎接了到访的客人。他又有机会问一下那个叫卡尔森的商船实习生的状况了。在这一带,他是唯一知道那个孩子真实身份的人。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少年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了。阿布迪只是告诉他,奥夫・卡尔森很好,他被留在堡垒里只是为了确保船上的这些船员能够行为得体。伊克鲁德船长恳求放卡尔森回来,但那只是徒劳。
阿布迪先生在马尔默号上的时候,一辆满是尘土的皮卡车开进了村子后面堡垒的院子。车上有个大块头的巴基斯坦人,既不说英语也不说索马里语。另外还有一个人。
巴基斯坦人留在卡车上,另外一个人被领进去见阿弗里特。阿弗里特认识一个哈蒂・达罗德氏族的人,也就是从基斯马尤过来的人。这个萨塞德军阀不喜欢哈蒂的人,事实上,他不喜欢所有从南方来的人。
尽管严格说来,阿弗里特也是穆斯林,但他事实上从来不去清真寺,也极少做礼拜。在他的脑子里,南方人都是伊斯兰青年军和疯子。那些人折磨人是为了真主,而他只是为了自己高兴。
来人自我介绍,名叫贾玛,用对酋长的礼节表示了恭敬。他说他是马尔卡一名谢赫的信使。他带的口信儿只能对加拉阿德之主说。
阿弗里特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名叫阿布・阿萨姆的圣战主义传教士。阿弗里特有一台电脑,不过他的人里面只有年轻人知道怎么用。但即使知道电脑的功能,他做梦也想不到去看圣战分子的网站。阿弗里特听着,越来越有兴趣。
贾玛站在他面前,背诵着自己记下的消息。开始是通常的大段致敬的话,然后才是内容的重点。他背完消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老萨塞德人盯着他看了几分钟。
“他想杀了他?割断他的喉咙?还要拍下来?然后放给全世界看?”
“是的,酋长。”
“付我一百万美元?现金?”
“是的,酋长。”
阿弗里特仔细考虑着。杀掉那个白人异教徒,这个他懂。但是放给全世界看他的所作所为,这太疯狂了。那些异教徒会来报复的,他们有很多武器。阿弗里特抢他们的船,拿他们的钱,但他还没疯狂到要挑起他和整个异教徒世界的仇怨。
最后,他作出决定——暂缓决定。他让他的客人去客房,在那儿休息,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水。贾玛走后,他下令不许他们保留自己的车钥匙,身上不许带任何武器,也不许带手机。他自己腰带上跨着一把也门双刃弯刀,但他不喜欢有任何其他武器在自己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