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领域
里奇蒙德转过脸笑着说:“我任凭您的吩咐,督察。”
至少这儿还有人知道和警察谈话该是个什么样子。“今天下午我想和你在我的办公室谈谈。四点钟行吗?”
“在这儿谈有什么问题吗?现在谈不行吗?”格兰特说。
“负责调查的是我。”凯伦说,“我会以我认为适合的方式来开展行动。因为同时还有其他正在进行的调查,所以今天下午在我的办公室是最适合的。好吧,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说完她站起来,注意到格兰特夫人脸上带着被逗乐的表情,苏珊·查尔斯顿则带着愠怒的神情。格兰特爵士本人则依然表情凝重,犹如一尊雕塑。
“没事儿,苏珊,我来送两位警官出门吧。”格兰特夫人一边说,一边急忙起身,趁苏珊收敛怒容之前向门口走去。
两名警察随爵士夫人走过厅堂时,凯伦说道:“您一定很难受吧!”
格兰特夫人侧转身,继续朝前走着,带着对家中的地形熟门熟路的神情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看着自己的丈夫再次回忆起那一场变故,如果换了是我,我一定不愿意看到自己关心的人有这样的遭遇。”
格兰特夫人有些不解。“那场变故每一天都萦绕在他的心头,督察。也许外表看不出来,但他一直没能走出来。有时候,我看到他的目光落在我们的儿子亚历克身上,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如果亚当还在,会是个什么样子。也一定在想这些年他所失去的东西。如果能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让他分神,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说完,格兰特夫人又背过了身子。凯伦惊讶地留意到菲尔眼中那愤愤的目光。
“但是,如果您不希望我们找到生还的亚当的话,那您也太不近人情了。”菲尔说,他的语气尽管轻松,但表情却阴沉。
格兰特夫人停下脚步,猛地回转身,双眉下坠,脖颈处升腾起一片粉红色。“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您很清楚我的意思,格兰特夫人。我们找到亚当,那您的儿子就不是布罗迪的唯一继承人。”菲尔说。充当调查过程中的出头鸟可真需要勇气啊,凯伦想。
格兰特夫人的表情仿佛是要抽对方一耳光。凯伦观察到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是在竭力压抑心中的怒火。最后,爵士夫人还是恢复了彬彬有礼的仪态。“事实上,”她说,吐字清脆而紧凑,“你的思路完全错了。布罗迪不懈地追查外孙下落的执着,让我对亚历克的未来更加安心。一个对于自己骨血有着如此关爱之心的人又怎么会亏待自己的儿子呢?不管你怎么想,警长先生,布罗迪的执着让我满怀希望,丝毫没有焦虑感。”说完她迈开步子,走到门边,特意替二人把门打开。
身后的门一关上,凯伦就说:“天哪,菲尔,为什么不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抱歉。”菲尔替她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这是他从不推卸的绅士之举。“我可受不了那些拖泥带水的玩意儿,我只是想用最激烈的方式来得到最直白的回答。”
凯伦咧嘴笑着说:“而且你也的确这么干了。我只是希望不要因为我们咄咄逼人的态度而影响到警局的声誉。”
菲尔哼了一声。“你凶悍起来也不赖嘛。‘负责调查的是我’。”他并无恶意地模仿凯伦的话。
凯伦坐上了车。“是呀。我幻想自己负责这件案子。只要幻想不破灭,感觉还真挺好呢。”
诺丁汉。
马克·霍尔尾随费米·奥提托走向诺丁汉植物园里的中国钟塔,虽然眼前的雨幕挡住了视野,但霍尔仍能领略到整座植物园的魅力。费米·奥提托到底还是流露了自己的感情,但并非是马克意料中的那一种。
比起弗格森和弗雷瑟,洛根·莱德劳更反感见到霍尔和奥提托。他不仅把两人拒之门外,还声称不愿意把已经告诉米克·普兰蒂斯女儿的话再唠叨一遍。“生命太短,我可没精力重复同一件事。”他只留下一句话,就把门关上了。
奥提托气得满脸发紫,仿佛一棵腌过的甜菜,鼻子里不停地哼着粗气。她双手握拳,一只脚已然后撤,做出踢门的姿势。这种粗暴的架势可真不像平常的她。马克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算了,费米。这是他的权利,他可以选择不理睬我们。”
奥提托猛地一转身,整个人都气得缩成一团。“不能让他这样。”她说,“他必须接受问讯,拒绝回答我们的问题可是违法的。那就是犯罪。”
“他是证人,不是犯人。”觉察到她激烈的反应后,马克说道,“入职培训时教官就教过我们,取证要获得对方同意,不能威逼。”
“不对。”奥提托说,一边气哼哼地走回警车。“他们要求我们破案,但又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他妈的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他就是个抱着陈腐观念看待警察的家伙。你没看过80年代的新闻报道吗?骑警们攻击罢工纠察队,好像自己是哥萨克轻骑兵一样。如果我们还是那样动不动就挥舞警棍,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所以莱德劳先生不理我们一点也不奇怪。”
奥提托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他有什么好隐瞒的。”
在从伊恩·麦克伦南的家出发穿过整个城市去植物园的路上,奥提托一直生着闷气。马克走到她身旁,“这回让我来,好吗?”他说。
“你觉得我不能采访证人吗?”
“不,我没那么想。但我更了解那些当过矿工的家伙,知道他们是一帮雄赳赳的莽汉。刚才你已经见识过弗格森和弗雷瑟了——他们可不会好声好气地回答你的问题。”
奥提托突然停下脚步,猛地把头一仰,让雨水像冰冷的眼泪一般淌下脸庞。她直了直身体,叹气说道:“好吧,姑且将就他们的脾性吧。”接着迈开步子,此刻她的脚步稳健、轻松了许多。
走到中国钟塔之下,两人发现两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正躲在那里避雨。大风裹挟着雨滴四处飘散,支撑着华美屋顶的几根细柱几乎起不到遮蔽风雨的作用,但好歹算是聊胜于无,已经比完全暴露在风雨之下好了许多。“我在找伊恩·麦克伦南。”马克说着目光从这几个人身上扫过。
“我就是。”身材矮小的一个应道,被晒成棕褐色的脸上一双蓝眼睛闪着光芒。“你是谁?”
马克介绍了两人的身份。“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吗?”
那两人互相看看。“我们俩本来要修剪花坛呢,现在看来只好作罢,我们现在要回到暖棚里去。”麦克伦南说,“这里附近没有咖啡馆,但是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来,我们能在暖房里煮几碗茶喝喝。”
十分钟后,几个人挤在了一座大暖棚后方的角落里,远处的几个园艺师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等到发现并没有出现特别状况时,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暖棚里有一股浓重的腐质土壤味道,这让马克想起了祖父家田里的牲口棚。伊恩·麦克伦南把双手拢在一把茶壶上,等着两位警察的问话。他并未显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开口问对方为何到此。马克怀疑他事先已从弗雷瑟和弗格森那里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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