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领域
博斯克拉塔。
贝尔不得不承认,格拉齐亚善于为扯闲话制造良好的气氛。夕阳缓缓地沉入远山底下,这座中世纪的山村亮起点点灯火,犹如星星般点缀着黑暗的山坡,博斯克拉塔的居民们正在品尝美味的烤乳猪,下菜的还有散发着浓重的大蒜和迷迭香味的烤土豆,以及配以罗勒和龙蒿叶的番茄色拉。博斯克拉塔有着当地特制的酒壶,毛里齐奥还给大餐配上了自家酿制的白甜酒。
因为这次聚会是为贝尔办的,大伙自然都把注意力投到了她身上。她在众人之间走动,驾轻就熟地谈着各类话题。但是每场谈话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落到了借宿在保罗·托蒂宅子内的那个木偶剧团。
渐渐地,那个剧团在别墅中的生活状况已在她脑海中形成。拉多和西尔维娅,一个是科索沃地区的塞尔维亚人,一个是善于制作木偶人的斯洛文尼亚人。马提亚,剧团的创始人,现在的舞台设计。他的老婆厄休拉,安排协调演出日程。奥地利人玛丽亚和彼得,最主要的两个木偶杂耍人,还有他们不愿意让她接受正统学校教育的三岁女儿。瑞士人戴尔特,负责灯光和音效。卢卡和麦克斯,替补木偶杂耍人,负责张贴海报等最单调的苦差事,他们有自己的演出,时常与整个剧团的日程相冲突。
之后就是那些来拜访剧团的人。显然,这类人多得很。除了父亲是马提亚的私人朋友这个事实外,加布里尔和他的父亲并不显眼。他说话很少,对人有礼貌,但是不与人作敞开胸怀的交谈。至于他的名字,大伙儿意见不一。有人说他叫戴维,有人说叫丹尼尔,还有人说叫达伦。
夜越来越深,贝尔开始怀疑自己对丽娜塔的照片所做出的判断是否能得到确凿的证据。所有搜集到的事实都不够有说服力。接着,正当她拿起一杯白甜酒和一把意大利长条饼干时,一个十多岁的男孩走到了她身旁。
“就是你想打听波尔俄斯特剧团的情况,是吗?”他含糊地说。
“对啊!”
“还想知道那个小伙子,加布?”
“你知道些什么?”贝尔一边说,一边靠近他,让他觉得到这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
“他也在场,剧团搬走的那天。”
“你是说加布里尔?”
“是的,我之前什么也没说,因为按说当时我应该在上学,但是告诉你,我恰恰没有。”
贝尔拍拍他的胳膊。“相信我,我懂的。我也不喜欢上学。还有其他比上学更有意思的事情。”
“嗯,对呀!不管怎么说,那天我在锡耶纳,看到马提亚和加布一起从车站走过来。马提亚出去了几天。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我就跟踪了他们。他们穿过镇子,来到罗马纳港口边上的停车场,他们上了马提亚的车。”
“他们在谈话吗?两个人之间友好吗?”
“他们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脑袋都耷拉着,话说得不多。也不能说不友好。好像正在为什么事儿生气呢。”
“你后来见过他们吗?在这儿?”
男孩抽搐般地耸耸肩。“后来就再没见过了。但是等我回到这里后,看到马提亚的车停在了这里。其他人都到格罗塞特做专场表演去了。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到那儿呢,所以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走了。我猜马提亚和加布待在了别墅里。”他狡猾地笑笑继续说,“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从地板上的血迹来看,贝尔想,事情并不像这位缺乏想象力的男孩猜测的那样有趣。问题的关键在于,那血迹到底是谁的。波尔俄斯特剧团的人之所以匆匆离去,是因为他们回到别墅后发现班头死在血泊中吗?或者,他们因为看到班头手上染了加布里尔的血而四散逃窜了呢?
“谢谢。”她转过身去,在空酒杯中倒上些酒。她离开正在交谈的人群,沿着葡萄园散步。那个孩子的话让她陷入了深思。马提亚离开了几天。然后和加布里尔一起回来了,两个人单独待在别墅里。第二天中午,整个剧团匆匆忙忙地全部搬走了,留下了一张曾经被苏格兰无政府主义联盟用过的海报和地板上的一大摊血迹。
即便是平头老百姓也能瞧出中间一定发生了可怕的状况。但是是谁呢?更重要的是,为什么?
东威姆斯。
苏格兰的夏天啊。凯伦一边匆匆忙忙地沿着小路向瑟恩山洞进发,一边痛苦地想着。
晚上九点天依然亮着。一阵蒙蒙细雨打湿了身体,而小蚊子咬得她简直撑不过今晚。跟在菲尔后面跑向沙滩的时候,她能看到菲尔头顶周围聚集着一片乌云状的小蚊子。她肯定如今的这些飞虫比她小时候的更凶猛,这都要怪可恶的温室效应。这群讨人厌的飞虫越来越猖狂,而气候则越来越糟糕。
小路逐渐平坦,她能看到利弗的几个学生正聚在一起,抽着烟。如果站到迎风处,他们吐出的烟或许能把身旁的飞虫赶跑。离这几个学生不远处,利弗正在踱步,手机放在耳旁,低垂着头,深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套在一顶棒球帽下。让凯伦浑身发冷的并不是天上落下的细雨,而是看到利弗身穿一件发光的锡箔衣服。那位人类学家转过身,看到凯伦和菲尔后就把手机挂断。“我正告诉尤恩这几天我不回家了。”她懊恼地说。
“你发现什么了?”凯伦顾不上问候,直接发问道。
“跟我来看看。”
凯伦和菲尔跟着她走进山洞,作业用的灯光在山洞内照出一团明暗相间的区域,过了一会儿两人的眼睛才适应过来。清理小组已经停止了工作,正围坐在一起吃三明治,喝罐装饮料。凯伦和菲尔的到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众人的目光再也没有离开这两名警察。
利弗带着两人来到塌方坠落的石头堵住通往山洞深处的道路口。几乎所有的圆石和碎石都已被搬开,露出一个狭窄的口子。她打开一个强光手电筒,照在其余的石块上,显示实际发生塌方的石头只有四英尺深。“我们很惊讶地发现这次塌方很浅。我们原本以为会有二十英尺,或者更深呢。这倒让我一开始还有所怀疑。”
“你这话什么意思?”菲尔问。
“我不是地质学家。但我从一位搞地球科学的同事那里了解到,发生一次塌方需要有很大的压力。矿工们在地下挖煤时,上面的岩石会产生出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导致塌方。导致这样古老的山洞塌方的,就是地质压力的级别。这些山洞已经有八千多年的历史了,不可能毫无理由就塌了。可一旦塌方,那就好比从一座桥上抽走最关键的一块石头,坍塌的程度会很严重。”她一边说,一边把手电光照在周围区域,显示山洞顶部塌方部位的两边出人意料地完好。“另一方面,如果事先经过了规划,那么引爆一颗微型炸药就可以只影响到一小部分区域。”她冲着凯伦一扬眉毛,“这种做法在矿井里每天都在发生。”
“你是说这次塌方是有人蓄意为之?”凯伦问。
“如果需要明确的答复,那还得请教专家,但是根据我们目前所知的情况,看起来是这样。”利弗转身,把手电筒照到洞壁离地面五英尺高的一块区域。岩石上有一个近似圆锥形的洞,洞口向外辐射着深色的裂缝。“我觉得这像个爆破孔。”利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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