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阴谋1:以色列的暗杀艺术
“不知道。”
这一刻,她听见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
糟了!
她悄声道:“有人来了!”
“快撤!”
“可只有一个出口。”
她听见了敲门声,两声脆响似乎把整个公寓都震动了。
“阿里,我不知该怎么办。”
“安静,等着他。”
又是三声敲门,敲得更响了。没有脚步声。不管是谁在敲门,总之他还没有离去。
接下来的声音她没有预料到。一声粗暴的巨响,紧接着是木头碎裂的声音。噪音太响了,以至于杰奎琳以为会有几个人冲进屋来。不过只有一个男人,正是当天早上塔里克带她进楼时露出一张脸的男人。
他双手紧紧攥着一支棒球棍。
杰奎琳撇下电话听筒。那男人看了看蕾拉的尸体,又看了看杰奎琳。接着他举起球棒,向她冲过去。杰奎琳举起枪,勉力射出两颗子弹。第一颗击中肩部,将他的身体旋转过来,第二颗撕开他的后背,将脊柱从中切断。她走上前去,又补了两枪。
房间里硝烟和火药气味弥漫,地上墙上都溅满了血。杰奎琳俯身捡起电话。
“阿里?”
“感谢上帝你回来了。仔细听着,杰奎琳。你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别废话,阿里!我去哪里?”
“显然,你的位置在布鲁克林,帕克维尔大道和东区第八街的路口。”
“我对这个他妈的完全没有概念。”
“离开公寓楼,朝帕克维尔大道走。向左转,走上帕克维尔大道,沿着它走,走到科尼岛大道。从科尼岛大道向右转,不要过马路,沿着路走,会有人接应你。”
“谁?”
“执行我的指令,立刻撤离!”
通话中断了。
她将听筒丢在地上,抓起落在床边地上的外套,穿在身上,把枪放进前面的口袋,迅速走出去。她执行沙姆龙的指令,不多久之后,她就来到了科尼岛大道,从一家家商店的店门前走过去。
一英里之外,在海洋大道,一座犹太社区中心的讲坛上,加百列就站在总理身边几英尺远的地方。此刻总理正在给一群学生娃讲述马察达要塞的故事。总理保安团队里的另一名队员轻轻拍拍加百列的肩膀,耳语道:“有你的电话,听起来很紧急。”
加百列走到大堂。另一名保镖递给他一只手机。
“喂?”
沙姆龙说道:“她还活着。”
“什么!她在哪儿?”
“在科尼岛大道上,正朝你那儿走,她走在马路的西侧。一个人。去接应她。我让她向你报告余下的情况。”
加百列掐断了谈话,抬头望去:“我需要一辆车,马上!”
两分钟后,加百列沿着科尼岛大道向北疾驶,他的眼睛扫视着人行道上的行人,找寻着杰奎琳的踪影。沙姆龙说她会在马路西侧,然而加百列两边都没放过,生怕她万一太害怕或太慌张而弄错了方向。他看到了一块块路牌:L大道,K大道,J大道……
见鬼了!她究竟在哪里?
在科尼岛大道和H大道的路口,他看到了她。她的头发散乱,脸庞浮肿。她遮掩不住自己亡命遁逃的神态,不过依然保持着镇静和从容。加百列看到,她的双眼缓缓地来回扫视着。
他迅速做了一个掉头,停在了马路牙子上,伸手打开了副驾边上的车门。她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几步,把手伸进了藏枪的口袋。接着,她看到了他,她的镇静把持不住了。“加百列!”她一声轻呼,“感谢上帝。”
“上车。”他沉静地说。
她爬上车,关了门。
加百列把车重新驶入车流,迅速地给了一大脚油门。
驶过几个街区,她说:“靠边。”
加百列转入一条辅道,停下来,引擎依然转动着。“你没事吧,杰奎琳?发生了什么?全都告诉我。”
她开始哭泣,起初很轻柔,接着她全身抽搐起来,苦苦地呜咽着。加百列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搂着她。“都过去了,”他温柔地说,“都过去了。”
“求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加百列。和我在一起,加百列,和我在一起。”
45
纽约市
塔里克往来穿行在一间间俯瞰中央公园的房间里,任由宾客们将杂物垃圾不经意地放在他的椭圆托盘上:空玻璃杯,剩菜盘子,揉烂的餐巾,烟蒂。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蕾拉应该已经打过电话了。艾隆多半正在路上。一切很快就要收场了。
他穿过图书室。一对法式落地窗通向露台。尽管天冷,仍有几个客人站在户外欣赏景致。塔里克一踏上露台,恰好听见远处的警笛响彻天空。他走到栏杆前,抬头朝第五大道望去。只见一列车队,警车开道,摩托车护卫。
尊贵的客人就要到了。
可是艾隆究竟在哪里呢?
塔里克抬眼望去。这时,一名身着皮草大衣的女子向他招着手。他太专注于渐近的车队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此刻正扮演一名侍者。
那女人举起喝了一半的葡萄酒杯:“请替我把这个拿走,好吗?”
“当然,太太。”
塔里克穿过平台,站到那妇女身边。她正在和她的朋友说着话。她看也不看,伸手打算将杯子放在塔里克的托盘上。然而高脚杯没有立稳,翻倒了,红色的酒浆溅在塔里克白色的夹克上。
“哦,天哪,”那妇女道,“抱歉。”接着她转过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谈话。
塔里克端着托盘回到厨房。
“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儿?”说话的正是那位油腻头发、穿围裙的男子,他叫罗德尼,是老板。
“有个女的把酒洒在我身上了。”
塔里克将一整盘垃圾放在水池边的台面上。与此同时,他听见欢呼声响彻整个寓所。贵宾刚刚进入了房间。塔里克拾起一张空托盘,往厨房外走去。
罗德尼说道:“你知道你这是去哪里?”
“回去工作。”
“你这个样子怎么行?你现在就在厨房值班。快去,帮忙洗碟子。”
“我可以把夹克弄干净。”
“那可是红酒,伙计。这夹克已经毁了。”
“可是……”
“快去,动手洗盘子。”
道格拉斯·坎农说道:“阿拉法特总统,再次见到你太高兴了。”
阿拉法特微笑道:“我也一样,议员先生。我现在是不是该称呼你坎农大使?”
“叫我道格拉斯就好了。”
坎农用他熊掌般的巨手有力地握住了阿拉法特的小手。坎农是个高大的汉子,肩宽背厚,长了一头奔放茂密的灰发。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发福,不过肚腩被一件裁减十分得体的蓝色运动夹克巧妙地遮掩住了。《纽约客》杂志曾经称他是“当代伯里克利[1]”,一位聪颖博爱的学者,从学术界冉冉升起,成为参议院最有权威的民主党人之一。两年前他中断退休生涯而复出,出任驻伦敦圣詹姆斯宫的美国大使。不过,他在一次恐怖袭击中受了重伤,大使生涯也遭到中断。如今他身上全然没了受伤的痕迹。坎农紧握着阿拉法特的手,将他推入派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