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挤完血后,他们按顺序站在洪哥的身旁。晓露望了望波仔,波仔用眼神暗示她把这些酒喝下去。晓露看了看这九个人,又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群,心一横,豁出去了。她大大方方地走到桌前,学着他们的样子,把食指划开口,在每个碗都挤了一滴血,然后把这九碗酒都喝了下去。喝完最后一碗,她对洪哥说:“叫弟兄们起来吧,张晓露领情了。”洪哥笑着看着她,见她喝完酒,大声地对下面的人说:“大家起来吧,张小姐从此是我们自己人了!”下面的人鼓起掌来,欢呼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波仔偷偷对晓露说:“喝下这九碗酒,便算与洪兴会结下了渊源。那八个人是和香堂的八大金刚,有他们罩着你,在广东没人敢欺负你。晓露,你可是深圳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堂主和八大金刚一起敬酒的女人。从今往后,你在江湖算是有名气的人了,谁都得给你面子。”这时一群人围了上来:“听说这位女侠便是波仔的女朋友,是吗?”波仔得意地搂过晓露的肩膀答:“对,这位才貌双全的侠女就是我的女朋友,还不快叫波嫂!”众人起哄地大声叫道:“波嫂好!祝波哥波嫂永远恩爱,白头到老!”事情的发展已经失控,晓露哭笑不得。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波仔,不知这出戏要如何收场。当天晚上,波仔送晓露回到别墅,理所当然地留宿在那里。这一夜,晓露无法入睡。等波仔睡熟后,她偷偷下了床,到卧室外给米处长发了信息。
一夜未眠。刚迷糊了一会儿,就听到寻呼机响。她拿过来一看,是米处长约她到附近的街心公园见面。晓露立即下床洗漱,换上运动服和球鞋,看了正在酣睡的波仔一眼,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晓露慢慢地向街心公园跑去,跑到公园附近,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当晓露经过时,车窗摇开了,米处长从车窗里探头出来招呼道:“上车!”在车上,晓露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向米处长汇报了一遍,内心忐忑地等待她的评判。米处长听完,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些情况组织上已经基本掌握了。你做得很好,值得嘉奖。”“我这是不是就算加入黑社会了?”晓露问。米处长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在张婉柔身边时间已经不短了,却一直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情报,你分析过问题出在哪里吗?”“我觉得她并不是不相信我,有好几次她欲言又止,说不想害我。因为我是婉晴的偶像,她不想让婉晴怪她。”晓露答。“我们分析,问题也许就出在这里。张婉柔对你产生了真正的感情,她知道自己在干掉脑袋的事情,不想把你拖下水。”米处长道。“那怎么办呢?”晓露心情复杂地问。“你只有把自己染黑。”米处长看着晓露说。“把自己染黑?”晓露吃了一惊。“现在你无意中进了洪兴会,与黑社会老大们有这么深的交往,这就成了一个很有利的条件。你以后在张婉柔面前要表现出自己很有靠山的样子,表现出对金钱和权势的贪婪,渐渐地让张婉柔觉得你会成为她的好帮手,让她主动对你摊牌。”米处长说。“洪兴会和香堂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晓露问。“改革开放后,香港的黑社会势力开始逐渐向广东地区渗透。和香堂是洪兴会在大陆创建的第一个堂口,洪志雄是第二任堂主。和香堂主要是通过从事控制卖淫、在赌场放高利贷和勒索保护费来谋取经费和利润。但和香堂不做毒品生意,据说这是第一任堂主立下的规矩。我们对和香堂的情况掌握不多,你能打入进去,摸清他们的组织机构,对我们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明星朗的大老板朱义说要转让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怎么处理?”晓露又问。“当然接受。这样可以提高你的地位,在张婉柔面前更有底气。”米处长道。
了解了组织的态度,晓露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郑立波的情况了解吗?”“我特地去调查了一下郑立波。香港警方发过来的通报比较简单,他1967年在香港出生,高中肄业,没有犯罪记录。他的父亲1982年在澳门赌钱出老千被识破,被人砍断小指。第二年他的父母离婚。他与母亲、妹妹住在香港九龙,他父亲回到内地老家,现在就住在龙岗的一个村子里。你可以继续与他交往,这样更有利于掩饰你的身份,免除他们对你的怀疑。”米处长道。“嗯。”晓露点点头。“陈娇。”米处长突然叫了一声。“啊?”听到米处长叫出自己的真名,晓露抬起头,心里有些异样。“坚持住。我知道你现在进入到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环境,个人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做这一行,靠的是信仰,记住自己是在为国家的利益工作,心里就不会留下疙瘩。”米处长温和地说。晓露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去吧,注意安全。”米处长说。她看起来有些疲倦,晓露是今天凌晨2点给她发的信息,她早上8点半就到了深圳,这意味着她不到6点钟就从广州出发了,昨晚一定也没睡好。晓露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问道:“你马上就回广州吗?”“我还要和林志强和徐蕾他们碰碰头,中午再回去。”米处长说。“再见!”晓露下了车。“再见!”米处长发动了汽车。晓露回到家,看到波仔还躺在床上,见她进来,便问她去哪儿了。晓露笑笑,说今天醒得早,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越来越厉害了,昨天喝了九碗酒居然没倒下,今天还能这么早起来。”波仔道。“我昨晚根本就没睡着。”晓露说。“为什么?是不是有压力?”波仔问。“是。”晓露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那天出手救了洪哥,完全是无意的,现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心里很不安。”“不安的是我,现在你成了明星朗的股东了,是不是更瞧不上我了?”波仔问。“哪里,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你波仔有这么大本事,以后很多事还要仰仗你帮忙呢。”晓露说。
波仔高兴地笑了,过去把晓露拉到床沿坐下,说:“这就对了,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俩联手,一定能闯出一片天下!”“什么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谁和你是夫妻啊?”晓露嗔道。“哎,昨天那么多人叫你波嫂,你可是答应了的,今天你怎么就不认账了?”波仔扭住晓露的耳朵说。“谁让你们这些人乱叫。你们叫的那个洪嫂是洪哥的老婆吗?”晓露问。“当然不是了,那个女人不过是洪哥的众多女人之一。不过我对你是认真的,是打算娶你的。”波仔说。“你和多少女人说过这样的话?”晓露不屑地说。“对天发誓,我郑立波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说过这样的话。你是我遇到的最让我动心的女孩。第一次见到你,就有莫名的好感,还记得我第一次约你到外面吃饭,饭后我们去散步,你在湖边用树枝舞剑,那一刻,我就中意你了。真的,我从来没有这么中意过一个女孩。过一段时间我带去你香港,让我妈见见你,好不好?”波仔搂着晓露说。晓露的脸红了,她挣脱了波仔的怀抱,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我下午要回香港,那边有事要办。”波仔道。“什么时候回来?”“至少要五天以后吧!”“这么久啊?”晓露问。“没办法啊,我们这种人就是忙碌奔波的命,很少在同一个地方住满一星期的。”波仔一边说一边下床穿衣服。波仔穿好衣服,看晓露不作声,便凑过去嬉笑道:“是不是舍不得我走啊?只要你留我,我就不走了。”“你最好快点走,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做的,婉柔姐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我还要想想怎么向她汇报呢。”晓露推开他。“你看你对张婉柔够忠心的,从今往后,别老想着她一个人,也要想想我啊!”波仔拍拍晓露的背,“遇上这么好的大姐不容易。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抽空想想我。”波仔笑嘻嘻地说。晓露笑着打了波仔一拳。波仔过来拥抱晓露。“好了,我走了。乖,过来亲我一下。记住,你是波嫂,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守妇道,不要去泡别的男人啊!”晓露轻轻地在波仔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波仔心满意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