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手记
肥仔拍了拍衣服和裤子上沾染上的灰尘,叹气道:“这也太他妈吓人了,这地方比我们殡仪馆都诡异。”我没听他发牢骚,而是把目光投向梳妆台,发现那个瓦罐竟然不见了,我问肥仔:“刚刚那人拿走的是梳妆台上的那个瓦罐吗?”肥仔努力回忆,笃定地说:“不是,她手里捧着的那个瓦罐比梳妆台上那个要小得多。怎么了?”我让肥仔仔细看看梳妆台,肥仔顺势看了一眼,愣道:“妈的,那罐子去哪儿了?”肥仔说着一把掀开被子,在白色的床单上露出一个黑褐色的圆形瓦罐。那个瓦罐怎么跑到床上去了?
我们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最后一致认为是那人坐在床上,用她细长的手从梳妆台上取过来的,可她的手未免也太长了……从大床到梳妆台的距离目测也近两米远,正常人哪里够得到?我怯怯地问肥仔:“刚才进来那人不是老太太吧?好像也不是空房间里那个梳头的女人?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的人?我们该不会是进了……鬼屋了吧?”
我和肥仔四目相对,肥仔咽了一口唾沫,神情紧张地说:“要不咱们还是赶快走吧。”我对肥仔英明神武的决定表示万分赞同,留在屋子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那些大大小小的瓦罐里不知装着什么,一想到浸泡着的人舌,我的脊背就发冷,头皮就发麻。
我们俩一前一后准备离开,可肥仔右脚刚一迈出去,地板上就有玻璃被踩出了噪音,那是掉落在地上的相框的镜面,玻璃碎了一地,肥仔恰好踩到了几片碎玻璃上。他俯下身捡起那个相框,里面的照片让我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肥仔也是全身震颤了一下,扔掉了相框,那书本大小的相框里镶着的是一张黑白照片,那是老太太的遗照!
☆、第22章 逃出鬼谷
从肥仔手中重新落地的相框格外刺眼,相框里老太太的遗照更是瘆人,她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似笑非笑,看得人毛骨悚然。肥仔把那遗照往远处踢了踢,对我说:“新来的,你说对了,我们真是进了鬼屋了。”
我和肥仔没再多想,约好了似的,撒腿就往外跑。不过原本放在大厅的煤油灯刚才被肥仔拎到了所谓的老太太女儿的房间,而且已经被他熄灭,所以大厅里漆黑一片,我们摸黑乱撞,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门外冲,好不容易才跑到门口,却看到老太太扭曲的身形往迷雾森林走去。肥仔看到此情景,又发神经地回转头往屋里蹿。有没有搞错,明知道是鬼屋还回去,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不解地冲他吼道:“肥伦,你还跑回去干嘛?”
肥仔气喘吁吁地说:“那幅画还在房里……我他妈得把它拿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玩意儿!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看肥仔迟早会出事儿。肥仔完全不理会我,更不听劝,径直往那个空房间跑去,他肥胖的身影逐渐融合在那片黑暗中,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站在门外焦急地等着,脑子里还在想着一件事,老太太端着瓦罐去森林里干嘛?她带走的那瓦罐有什么不同?罐子里究竟藏着什么?难道也是一堆舌头吗?一堆问题堵在我的脑海,无人解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等待的过程极其漫长,肥仔那一去仿若回不来了一般,我摸了摸口袋,发现之前运尸车的钥匙还在我身上,是了,肥仔拉完屎并没向我要回车钥匙,谢天谢地,我终于可以找个地方先躲会儿了。我掏出车钥匙朝着运尸车走去,开了车门,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又迅速地把车门锁死。我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寻找着老太太的踪影,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另外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觉得老太太哪里有些古怪,原来是她在煤油灯的照射下没有影子,那会儿我和肥仔在大厅跟她闲聊,我和肥仔两个人的身影都被照得扭扭曲曲的映在黄墙上,可她没有一丝人影。而她脚底穿着的那双绣花鞋……或许就是我们住的那个房间里的梳妆台下的那双。看花色和纹样,应该错不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仍不见肥仔从屋子里出来,我开始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我还是没有勇气下车。那些平日里大义凛然的人,在真的碰到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也未必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否则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也不会出那么多汉奸。不过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我不会开车,要想离开这里还非得肥仔这个驾驶员安然回来才行,终于,我鼓起了勇气开了车门下了车,脚刚一落地,就看到漆黑的屋子里有人影在动,是肥仔吗?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具体样貌。
“新来的,快过来搭把手!”肥仔熟悉而又洪亮的男高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活着回来了。我赶紧跑过去,看到肥仔左右手各抱着一个瓦罐,胳肢窝还夹着那幅卷轴,我接过他手里的一个罐子,问他怎么回事儿,肥仔笑呵呵地说:“妈的,刚才我跑回去拿那幅画,你猜我遇着什么了?”他一脸神秘,自问自答道:“淘金鼠!”
可能很多人没听过“淘金鼠”,其实就是一种老鼠,至于是什么品种的老鼠我就不太清楚了,“淘金鼠”这个名字主要在文成一些偏僻的农村里流传,据说这种老鼠特别喜欢以农民家中的金属器物为食,尤其是金银,所以只要跟着它总能找到奇珍异宝。我原以为那就是某些无聊的人胡编乱造的,没想到却被肥仔给撞到了,不过肥仔说出这三个字时,我仍有些怀疑,“你确定是淘金鼠?”
“真真的,就在我拿到画要走的时候,那耗子打翻了一个瓦罐,然后我就听到了金银落地的声音,否则老子也不会知道这些个破瓦罐里竟然藏着金银首饰。”肥仔晃了晃他手里的瓦罐,罐子里确实有金属碰撞的“叮当”响。他继续道:“后来,我又揭开壁橱里其它瓦罐的封条,结果发现那些小瓦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金银珠宝,新来的,这次赚大发了。屋子里现在一个人都没有,趁老太太回来前,咱赶紧再去弄几罐来。”
“这……不太好吧。”我总觉得忐忑不安,规劝道:“肥伦,我看你拿的这些也够多了,要不咱还是马上走吧。你也看到那房间里放着的遗照了,压根不是老太太的女儿,而是老太太她自己,我们碰到的是……”我没敢把“鬼”字说出来,要知道我们还亲口吃了“鬼”给我们做的面条,我甚至怀疑那些面条并非真正的面条,还有那碗开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开水,总之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比乱葬岗还要诡异。
“这么好的机会,以后上哪儿去找,你不去我去,等以后卖了钱,哥们儿发达了,你可别后悔!”肥仔把手里的那瓦罐也塞到我手上,让我先抱回车里,他则又屁颠屁颠跑回屋子里,我挺佩服的他的胆子,金钱果然是个能壮胆的东西。我坐在车上安静地等着他回来,顺便仔细瞧了瞧瓦罐里的首饰,又伸手掏出一个银镯子,那镯子上雕刻着惟妙惟肖的龙凤,这种“龙凤呈祥”图案在古代的金银器物中很常见,因为人们相信这两种图腾能带给人好运。老太太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我开始联想到她守墓人的身份,难道她生前掘了谁的坟墓,否则哪里来的这么多珍宝?她说这迷雾森林里也有一座刘基的坟墓,莫非她掘的是刘基墓?仔细一想又不对,就算刘基墓真的在这森林,墓中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首饰?首先作为明朝开国元勋的刘基,一生清廉节俭,死后断然不会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陪葬品,况且即便有陪葬品,也不会是这么多女人用的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