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湖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几乎每个人都得到了强盗头子给的一大笔钱,家被破坏的农人们得到尤其多的补偿,强盗们称那个大湖为感恩湖,还说他们得到了比亚斯家族恶灵的护佑,这个湖是为帮助他们摆脱过去而出现的,任何人最好都不要靠近,否则会被恶灵吞啮。强盗头子一边安抚大家,一边警告说,他们要离开这里一阵子,但还是要回来的。如果有任何人乱讲话,他们一定会进行可怕的报复。
强盗们离去后,骑警大队赶来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所有人都一问三不知。老管家也不敢交出小男孩,怕被骑警追问,惹祸上身,奇就奇在小男孩很依恋老管家,他自已根本不要回去。老管家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就把小男孩收养了下来。
一年以后,新一任比亚斯老爷突然举家迁回,带着许多财富和克里斯蒂夫人,还有十数个随从,侍女菲娜。比亚斯老爷一来就去看了感恩湖,说原来是这湖镇住了家族恶灵,他们才得以重归家园,于是比亚斯老爷宣布感恩湖为农场禁地,除非得到比亚斯老爷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后果自负。
比亚斯老爷问老管家那个小男孩儿是谁,老管家说是自已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都死了,孤苦无依,只好收留在这里。比亚斯老爷似乎挺喜欢这个小男孩,也没多问,就让他一起在庄园里生活,后来没多久,比亚斯老爷让从人们,还有老管家都出去自立门户,还出钱给他们建房子,买生活用品。但小男孩儿却被比亚斯老爷留了下来,作为老爷的忠仆,一直生活到现在。
爷爷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那个慈和的老人,竟哭泣得如同一个孩子。
我的心沉痛极了,我后悔惭愧得想去撞墙,我原来的怀疑判断错得多么离谱,爷爷是带着怎样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良心上的不安来固守着他心底的秘密呀,三十年来的种种悲剧,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谁对谁错就能解释得清的,连我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被利用的那一个,那些平凡而软弱的人们,在面对狡猾阴狠的强盗时,除了象爷爷这样隐忍之外,又能如何呢?
“爷爷,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作到最好了,不要责怪自已,爷爷!”苏珊和我想得完全一样,她走到老人身边,轻轻地拥住他的头,温柔且怜悯。
丹也已经泪流满面:“爷爷,你为什么不早说呢?难怪你一直叫我把桑迪当作兄弟。难怪你一直支持我在农场外学习和生活,你害怕他们也拿我当作要胁你的人质,对吗?”
爷爷点点头,悲伤地说:“我对不起桑迪,比亚斯老爷要留他,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父母都是极其老实木讷的人,不会也不敢对抗老爷。桑迪的真实身份,我连他们都没敢告诉。而且那时候你妈妈刚怀了你,我真的害怕呀。怕老爷,也怕恶灵,就味着良心答应了。多亏桑迪是个好孩子,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已的父母,也从来没有怪过我。”
我的心中刺痛,那个如鹰隼般的男人倏地闪过我的脑际,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总有着不可捉摸的伤痛,为什么他总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沉默如岩石。
苏珊看着我,略带悔意地说:“桑迪不爱说话,但一直和我们家有来往,他跟爷爷无话不谈,爷爷对他,就象对待自已的亲孙子。可是,爷爷又非常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桑迪和我们家的关系,所以,我和丹都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那天晚上猛然听见你分析说桑迪是阴谋的一分子,真是被你吓死!”
我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已其蠢无比,卡瑞说再也没见过比我更笨的警察,她说的一点儿没错。
但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我得抓紧时间问爷爷:“爷爷,三十年前的强盗头子,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爷爷摇摇头,道:“强盗们全是蒙着面的,他们很小心,农场里有些年青人加入他们,也要把脸蒙起来。强盗头子是个不怎么当众开口说话的人,非常有心机和计谋。我很偶然地听到过一次,他的亲信管叫他‘杰米’。”
所有的线索现在都丝丝相扣,联接在一起,我舒了口气,再问:“那复仇的人不要离开感恩湖,又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一个传说。”这次回答我的,是丹:“我一直觉得挺荒谬,也没来得及跟你细说。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据说感恩湖出现的那一刻,有人听到魔鬼的笑声,说总会有替他复仇的人,来找出感恩湖的秘密,放出恶灵。”
苏珊点点头,道:“我也听人这样说过,不过农场的人,对恶灵的相信和对感恩湖的惧怕,似乎根深蒂固,我一度曾想试着找出这谣言的本意,却始终接触不到真相的边缘。现在我好庆幸把你劝到这里来。”
我无言以对,是的,我终于揭开了谜底,但是,付出的代价何其巨大,何其可怖,何其……惨痛无边!
忽然,外面人声鼎沸,丹的父母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外面进来,大声叫着我们:“快去看看!快去看看!感恩湖的水被抽干了,天啊,湖底的景象太可怕了,你们绝不会想得到!”
我和丹一跃而起,往外飞奔,苏珊则搀着爷爷,嘱咐公婆不要让两个小家伙乱跑,慢慢地也跟出来。
☆、第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来到感恩湖前,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相信自已眼前呈现出的可怖画面:无水的感恩湖,一旦伪装剥去,任谁都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出,它其实是一个经由猛烈爆炸而形成的大坑,坑底零星地散落着许多白骨和毛发,还有些已经锈蚀走形的枪支。只有一具明显完整的骨骼,横躺在坑底,一只手还保持着向前方努力伸出去的姿势,似乎是想指着什么地方。
福克多诺警长亲自带着两个人下到坑底,用锄头砸挖着那具骨骼所指向的地方,只一会儿工夫,坑壁就塌陷下去,显出一个半人高的黑黝黝的坑道来,警长找来电筒往里照了照,回头冲我喊:“帕蒂,这好象是个废弃的矿道,这里以前一定是金矿的一部分。”
我思忖了一下,也沿着绳子攀了下去,探头看了看,同意地颌首道:“没错。我估计当年那帮强盗,磁巧把炸药埋在了比亚斯金矿的矿洞的上方,结果一炸之下,天塌地陷,费南警长的骑警小分队,可能就全部牺牲在这里。”
福克多诺神情肃然,尊敬且缅怀地看看那具骨骼,低声道:“这具骨胳从身材长度看,可能就是费南警长本人。他临死还要指出谜案的线索,真是可敬可佩……不过,他的骨骼为什么是完整的呢?在那样的爆炸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难过地咬住嘴,摇摇头,半晌无语,我也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有个人会知道,那个处心积虑侵吞了比亚斯家族财产的人,那个三十年来老谋深算掩盖罪迹的人,他会逃到哪儿去呢?
我们挑了十个精于搏击的警察,福克多诺、我还有丹打头,慢慢进入了坑道,我们先往上爬了一小段,然后又向下走,好一会儿,我们才来到一个三岔口,一处通向一个深深矿坑,另两处深黑幽远,不知通向哪里,大家停了一会儿,决定分头行动,福克多诺带着几个警察走一条,丹和我带着几个警察走另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