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
好吗?好吗?我突然一阵晕眩,中舸第一次闯进我的办公室时那张帅气而自信的脸又浮在我的面前,那时他刚获聘用,还不过只是广告部的一个小职员,可他就敢自已作一份广告计划书直接闯进我的办公室请我一阅,那天他也是用这样有点软语相求的口吻说:“……好吗?”
我一咬牙下了决心,转回身来挣脱乔加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实话告诉你,他因故去世了,就在三个月前,人死如灯灭,你再问什么也没有意义了。”
我看着乔加的脸色随着我的话蓦地灰白如土,后面紧跟出来的蓝海阔也听见了我的话怔在当地,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我硬起心肠飞快地逃跑了,老天,如果再不走,我恐怕我的泪水会崩泄在他们面前。
☆、第五章
“柳小姐!”一听这声音我的心就一抖。我停在自习教室前面的阶梯上,抬眼面对着那个我意料之中的人。
果然是乔加,一身黑猎装的他倚在一辆硕大的铃木摩托上,手里还拿着一顶黑得发亮的头盔。呵,时隔半月了,这次他再出现在我面前,竟仍旧让我感到目眩,他到底是谁?乔加?还是中舸?只不过中舸一向偏爱红色,他休闲时常穿的是一件暗红的真丝男衬衫,配上蓝得发白的牛仔裤,远远望去飘逸而又显眼,我闭上眼摇摇头,想甩掉中舸那挥之不去的梦魇般的身影。
“又来打扰你了!”他彬彬有礼然地站直了身子,等着我走到他的面前。我微仰起头看着他的脸,他也盯着我,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何苦呢?”我叹气,“我不会跟你说什么的,这十几天了,海阔天天追着我谈我都没理他,你再来碰钉子又有什么意思。”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他不容推搪直截了当地说。
“没什么好谈的。”我脸色沉了下来。
“你叫柳夜,本省Q市石门大酒店副总经理。你照片上的人名叫江中舸,三个半月前死于自杀,死因据称是因为女友移情别恋,我说的没错吧?”乔加见我又要走,压低嗓音在我耳边速速说着。
我脚底生了根般钉住了,浑身的血都似凝固了起来。
半晌,我才说:“好本事,怎么查到的?”我的档案来时就和学校说好了的,要保密不能外传,我的理由自然是泄露了身份不利于学习,学校也同意不用我的名头引人注目。我不信他仅凭我的名字就能查到这些底细。
“我们谈谈?”他挺直身子,眼睛里是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
还是在解忧馆。
不是吃饭时间,店堂里清清静静的,我和乔加坐在角落里的卡座上,他浑身都透着攻击性,而我则十分戒备。
“先说你怎么查到我的情况的。”我开门见山地问,我不信蓝海阔有本事帮他看到学校的资料,那个老实人,其实那天我骂他是十分刻薄的,他那样胸无城府的性格,被我冤成奸似鬼,结果还要天天追着我道歉,也实在有点对不住他。
“其实只有一句话。”乔加说,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我是个便衣警察。”他简单地续道。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
想来我的脸色已经惨白,乔加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和担忧,我慢慢地定下来,才说:“你不是Q市的警察吧?”
“当然不是,我在哥哥的老家工作,南方的H省S市。”他答的很坦白,“不过,我自然也可以用一点点私人关系,当然如果你肯说就不会让我这么麻烦,其实这有什么奇怪,我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想查就一定会查到的。”
“据我所知,警察并没有跨省办案的权利。”我还是没办法友好。得知他是个侦探这件事让我震惊乃至恐惧,我自已都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我不是在办案,”他探究地看我,现在我知道了原来那是他的职业眼光,“现在我休假,我寻亲的权利总是有的。”
“你还查到了什么?”简直象是我在问案。
“你还是石门大酒店的股东之一,七年前弃学出任副总经理,就职至今,一直主管人事。五年前你似乎开始组建自已的工作班底,招幕了三个年轻人,一个叫齐云霄,入职总经理助理,一个叫邱纹,女孩子,入职财务部。还有一个就是江中舸,入职广告部。”他谈起中舸来已没了第一次的激形于颜色,呵,真是行家里手呢,查得这么透。
“你家境富裕,本人在Q市拥有一栋三层小别墅,五年前酒店似乎不太景气,无力为职工提供宿舍,你便将自家的房间以极低价格出租给这三个年轻人。一年后,你又招聘了法律专业的叶晨出任酒店法律顾问,歌手孟宇飞入主酒店夜吧,还有学公关的杜宛然任大堂副理,这三人也以同样方式住进你的别墅里。随后三年,酒店业务突飞猛进,石门大酒店也因此跻身进Q市酒店前三名之内。”乔加一本正经地答我。
我再有心事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你可真是查得细呢,简直象给我们酒店作广告。”
他不笑,他说:“我看过你们六人在Q市公安局作的证人笔录,也请朋友调查了你们酒店的档案和全部相关资料。”
他想干什么?我又有点怒从心头起,道:“真下功夫,还有吗?”
“还有,”他从容地说,“就在你招来的这六个人全部被提为各部门主脑,你这个副总经理也实际上成为酒店一把手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两年以前,你们七人之间似乎开始出现矛盾,加上酒店效益见好能提供福利,你们便先后都从你的别墅里搬了出来,连你自已最后都没住了。而后歌手辞职,杜宛然嫁人,你准备回学校进修,酒店事务全盘交给齐云霄,中舸就在这时忽然回到你别墅里的浴室割脉自杀。”
我真有点佩服他了,不过就半个月吧,他竟什么都知道了。
“还有吗?”我仍旧这样问。
“你没觉得奇怪吗?”他突然反问我。
“有什么奇怪?”我嘴强地问。
“江中舸为什么要自杀?”他眼光灼灼,想要烧死我的无动于衷。
“我怎么知道?”我不耐烦了,“公安局不是已经查过了吗?不是定性为自杀吗?不是有遗书吗?问我干什么?”
“你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朝夕共处,为什么事发后竟没有一个人追究他的死因?真就为了杜宛然吗?江中舸会是为了女孩子自杀的那种人?”乔加没有提高声音,但话却说得恶狠狠的。
是啊,他说的对,我们谁也没有追究,大家竟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中舸是自杀的事实,而且就那么迅速且彻底地将中舸的一切都从我们的生活中清除出去,我也忽然迷惑起来,我自已这样作当然是有原因的,不过另外的人呢?事发当天的震惊和悲哀过后,竟然所有人都偃旗息鼓地不闻不问了,的确有点奇怪。
不过对着乔加我可不能露声色,我说:“追究有用吗?人都死了,还能改变什么?再说了,你了解江中舸吗?你凭什么说他不是为女孩子自杀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