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捡老公
他没有真的想铺床啊!铺床可累了!
周拙走近他的卧室,看着床上一团的被子,和飞到床角的枕头,捏了捏额角。
南丧跑过来,推周拙出去,说:“你还是回家睡吧。”
周拙笑了笑,脱下了大衣和军服,挂在南丧的外套旁边。
“我下楼洗个澡,然后上来。”他瞟了眼床,“你要是不想收拾,我一会儿来收拾。”
周拙肯自己收拾,南丧觉得收留周拙住一晚也不是不行,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等周拙回去,南丧撑着下巴翻开书,突然发现,周拙既然都回家洗澡了,为什么不回家睡觉啊!
南丧踢了鞋子,躺在沙发上,心思不受控地再次回想起和周拙相遇的那个夜晚。
等记忆再往回拨一些,南丧皱了皱眉,突然睁开眼。
如果他和周拙的相遇是真实的,那么——
在那间白色房子里,让他读书的是谁,让他与机器人械斗的是谁,让他出门的又是谁……
第50章
周拙回来时,南丧以极其类似思想者雕塑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小小的脑袋里仿佛充满了沉甸甸的疑惑。
那个梦在给周拙陈述时都不算非常清晰,南丧极力地回忆那些人的脸,却好像被蒙住了一层带雾的塑料。
但其中有一个人,是重复出现在梦境里的,也是那场火灾中死去的人类。
每当他离去的那个画面在脑海中重现,南丧都不由觉得呼吸困难。
“南丧……”周拙轻轻喊了他一声,他没有听见。
那个人……
南丧双眼紧闭,就快要想起来……
“南丧……”周拙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同时,南丧睁开眼,脱口而出,“辛辅研究员。”
周拙眉头微皱,在他身边坐下,不确定地说:“你刚才叫谁?”
南丧眼珠以不寻常的频率左右轻动,迷茫地说:“辛辅研究员,我叫他……辛辅研究员。”
“还有呢……”周拙低声道,“还记得什么吗?”
“开心……开心指令。”南丧觉得自己很乱,所有的信息都仿佛躲在云雾后面,无形的手伸出去快要触碰到,却又稍纵即逝,他撑着额头,又摇了摇,“想不起来了……怎么想不起来……”
周拙将他的手从额角拿下,说:“今天太晚了,所以想不起来,也许睡一觉明天会想起来了。”
南丧垂着脑袋,许久,摇了摇头:“为什么我都记不起来,周拙,辛辅研究员是谁,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周拙揉揉他的耳朵,将他缓慢地抱进怀里:“明天告诉你,好吗?”
“为什么今天不能告诉我?”南丧问。
“因为明天才能带你去见他。”周拙拍拍他的背,“我们明天一起讨论这件事,今天先休息。”
南丧埋在周拙胸口,带着些哭腔说:“我的脑袋坏掉了,我好笨。”
“小狗超人是最聪明的。”周拙搂着他腰,问,“小狗超人会被别人抱上床吗?”
南丧缓了缓,从周拙怀里站起来:“我自己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懵懵懂懂地转身,“要洗澡……”
等到上床已经一点多了,南丧也没在意床到底铺没铺好,周拙在哪里睡觉的问题了,穿着睡衣钻进被子躺进了最里面。
周拙在他身侧躺下,给他压了压被子,说:“这几天欠了很多工作要做,可能要忙一段时间,没空给你做晚饭。”
南丧「嗯」了一声,小声说:“我会自己做一点的,不然就去外面吃。”
他又习惯地和周拙说,“你辛苦啦,工作要加油哦。”
“好……”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周拙翻过身,隔着被子将南丧揽进怀里:“睡吧……”
在周拙温暖的信息素里,南丧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来,周拙已经不见了,房间里周拙信息素味道几不可闻,南丧摸摸周拙的位置,早没一点温度。
恐怕周拙很早就走了。
南丧揉揉脑袋,没有昨晚那么难受,但还是靠在床头放空了许久。
周拙留下了纸条,说下午三点来接他,带他去见辛辅博士,另外还让他要准时吃饭。
南丧摸了摸纸条上辛辅博士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大力士的动作,决定要振作起来。
他总会知道他们是谁。
也总会自己是谁。
-
下午三点,周拙按照约定的时间前来。
只是显得风尘仆仆,眼下乌青比昨晚看的还要重。
南丧坐进车里,问:“你今天早上什么时候走的?”
“就早上走的。”周拙设定了自动驾驶的目的地,竟然是望城的城门,南丧问,“我们要去无尽领域吗?”
“不是……”周拙一边接起电话,一边低声同南丧说,“到了就知道了。”
他真的很忙,一路上都没有停止和人沟通,声音也是越听越冷,只有电话空闲时和南丧说几句话的声音才是温柔的。
南丧看着沿路的风景和路过人们脸上的笑容,心想,如果张佼在望城住过,一定会明白周拙为什么要费尽心力守护这座人类基地。
车在城门停下,当值的是个新兵,不认识周拙的私车,将他们拦在城门口。
车窗落下,周拙微微偏头向外看了一眼,说:“上午九点半申请去铃山,已经审批通过了。”
士兵没仔细看车内,闻言在通讯器系统上翻找三点半去往铃山公墓的申请人,赫然看到两个大字——周拙。
他猛地抬头,目光触及那象征着军方最高权力肩章,立刻原地行了军礼:“上将好!”
周拙淡声问:“可以通关了?”
“您的手续完全合格!”
去往无尽领域的大门缓缓打开,周拙的车在扫描中成功出城,新兵一直保持着军礼姿势目送周拙。
直到视角偏差,看见副驾驶上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少年,正趴在周拙肩上,和周拙说着什么。
旁边的士兵咳了咳,说:“看什么呢,手也不放下来。”
新兵慌慌张张地放下手,又小声说:“上将不愧是上将……约会地点都挑在铃山公墓。”
士兵:“?”
铃山公墓。
车停在运送轨道外,南丧跳下车,跟随周拙刷卡从闸机口进去。
说是公墓,其实是修葺好的一片灰色楼房,每幢大约四五层高。
运送轨道总共七条,从外面一路延进大堂。
周拙关闭通讯器信号,带南丧去了最后面一栋。
大堂里几个工人正在将骨灰盒摆正,顺便再在骨灰盒正面贴上姓名,绑一朵白色的纸花,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放进传送带的盒子里。
传送带滚动,去往了看不见的地方。
工人们见周拙来,以为是视察工作,慌慌张张地行了不太标准的军礼,说上将好,周拙让他们不用管自己,继续工作,随后带着南丧走进了大堂的后面。
那是一面极其震撼感官的墙壁。
近十五米的高墙里,有成百上千个正方形格子,格子里暖黄的灯光下,是如出一辙的瓷白色骨灰盒。
之前一直信誓旦旦地说等周拙死了要送周拙住进这里。但从没想过,人最后竟真的要将这一方小小格子作为归宿。
南丧放低了脚步声,小心走近,辨认格子上的字体,这个是:道格拉斯·安其罗,2043年7月9日。
他往前走,又走过一个,上面写的是:虞碧巧,2043年7月9日。
南丧看了七八个,听到周拙在身后叫他的名字,他回过身,见周拙仰着头往上看,说:“K列,第45行。”
这些格子星罗棋布,南丧跟随着行列的指引,找到了K45。
和其他格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骨灰盒前面放了一只机器人小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