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收集者
一定要加油!
终于,最后一次尝试,马妞战胜了自己,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了一道缝隙。
这是在哪儿?
什么都看不见,四肢也动弹不得。
等等,有股子潮湿的铁锈味道,很刺鼻,可这到底是活生生的人间的味道啊。被这股味道鼓励后的马妞,开始尝试着调动别的机能。先从手指开始,马妞用意识命令自己活动手指,手指微微一颤,然后敲在了地上,从指间传来一种滑滑腻腻的感觉。
这种真实的触感,就像一股电流迅速流遍全身,重启了她的生命。听觉、触觉、嗅觉,马妞感觉这些东西都在恢复。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感汹涌袭来,从头到每一个脚趾,似乎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痛的。马妞尝试着分辨自己的处境,很快有了答案,她左侧的脸颊正贴在潮湿的地上。
“我还活着!”马妞至少还庆幸这一点——不过她是趴在地上的。
她一动不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意识更加清醒了。可以活动的器官正在增加,十个手指似乎都有了血流的热度。手上滑腻的感觉更加实在。她保持着均匀呼吸,接下来要有更高的要求,她在积攒着能量试着站起来。
过了几分钟,马妞开始行动。她先把脖子往上仰,刚抬了十厘米不到,就像遇到了巨大的阻力,让她一下子又瘫回到了原地。
第一次失败了。马妞并不气馁,她继续调整着气息,好让自己彻底从半昏迷中醒来。
又过了几分钟,马妞再次尝试着。这回她从脚部开始使力,微微地弓起膝盖,双手撑着地,想把自己撑起来,可还是脖子,就在刚才的那个位置,又被挡住了。这回她还感受到了冰凉的金属感。
马妞感觉一股子寒意正从毛细血管里冒出来。她趴回地上,确定此时已彻底恢复知觉后,提起双臂往自己的头部摸去。她摸到一个硬物,心里一沉,然后顺着这个硬物的轮廓摸了一遍,顿时陷入了绝望。
不是自己的身体的问题,而是有个变态在她的头上套了一个沉重的金属物。这金属物坚不可摧,就像一个厚重的小铁棺,把她的脑袋全部封闭在里面了。
“喂,救命啊,有人吗?”马妞叫了起来,她双手托着那个铁棺,想要把它托起来,可它就像重几万吨似的,根本撬动不了一丝一毫,而且声音也根本穿不出去,她的呼救声被厚厚的铁板全挡回来了……
※※※
马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睡了多久。她睡得很沉,猛然间她就毫无过渡地被惊醒了。她竖起了耳朵,在寻找是什么让她醒了过来。
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的听觉不够用了,马妞恨不得自己是童话里的小精灵,突然间就能长出像兔子一样的耳朵。
窸窸窣窣——那是,那竟然是——没错,是有个人就在不远处说着话。
“喂,我在这儿!”马妞燃起了希望,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四肢,一边喊一边拍打着铁棺壁。
“我在这儿啊!”她拼命地喊叫希望吸引对方的注意。可她的努力,没有获得任何回报,倒是一下子剧烈的行动,让她耗尽了体力。马妞咳嗽起来,一度让她觉得快要窒息在这个狭小的铁棺里。咳嗽平复了之后,马妞想再一次呼救,刚要开口,却发现先前的那个窸窸窣窣声也不见了。
“喂,有人吗?”马妞不敢竭尽全力。
无人回答。
现在几点了?自己在这里待了几天了?还要待多久?这个变态究竟想干什么?马妞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想妈妈了,妈妈现在在哪儿呢?知道自己失踪一定心急如焚吧!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截了当地死掉!一连串的心理波动,让马妞差点虚脱。她又歇斯底里地举起双手用力地拍打着脑袋上那个冰冷的铁棺,结果只是感到手掌生疼。
马妞停了下来。
她愣了一愣,拍打铁棺时,发现它的表面并不平整,似乎上面有一条凹槽。马妞用手指摸到了凹槽的纹路,顺着纹路向前。摸到了顶端,她感觉到了一个开关似的把手,马妞一阵兴奋,左右扭动着这个小把手,吧嗒一下,开关开了,却没有开启铁棺,而是在前方拧开了半个手掌大小的“小窗”。
外面有光迅速地钻了进来,刺得马妞眼睛生疼。她缓了一会儿,就迫不及待地仰起脖子看过去。
“喂,有人吗?”话音未落,马妞就怔住了,从这个角度望出去,离她五米的地方,也卧着一个人,而且——头上是同样的铁棺。
刚才的人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他也在喊着:“救命啊!”
※※※
隔了好一会儿,马妞才真的相信现场不止她一个受害者。对面还有一个人,也在经历着和自己同样的事情。
这个人就如同镜子般,反射着马妞的现状——趴着,从颈部开始被套上了一个黑黢黢的铁棺,它应该是被铆在地面上,难怪根本就推不动。此时他也打开了铁棺上的“小窗”,正转着眼珠朝这边望着。两个人就像狭路相逢的猫,相互警惕地观察着对方。当马妞确定对方也被囚禁在铁棺内,没有威胁了之后,才颤颤地问道:“你是谁?”
然后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虽然没有说话,但马妞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戒备心。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过了一会儿,对方反问过来,是个男孩,听上去年龄和马妞差不多。
“你先说。”
“你先说。”
僵持了几个来回,马妞坚持不住了:“那我、我先告诉你,你再告诉我——我叫马妞。”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仿佛在判断是真是假。“我叫卢胜东。”对面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这个名字从来没听说过,马妞迅速地在记忆中搜寻了一遍,确定这是个陌生人。
“你——你也是被他绑架过来的?”马妞尽量把头抬高,好利于声音传递,可是给她的空间实在太小了。
“你也是?”卢胜东又反问过来。
这其实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两人一旦开始交流,便一发不可收拾:“知道他是谁吗——那个把我们绑架过来的人,我们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出去?”马妞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把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去。
“我怎么知道?”男孩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沮丧。
马妞愣了一下,对方语气上的打击,顿时让她回到了现实。马妞差点忘记了,他和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啊!
负面的情绪又迅速包围过来,虽然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可并没有改变的困境,让两个人一下子又失望到了极点。他们又都沉默了。四周很安静,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离成了真空。四周铁锈和潮湿的味道,依然那么明显,但没有任何价值,马妞还是搞不清楚这是在哪儿。
过了好一会儿,马妞才平静下来:“喂,咱们说说话吧!”
卢胜东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说点什么好呢?
“你,你认识田田吗?”马妞突然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在田田的课桌里放了乐乐的尸体,才被绑架到这来的,对方是不是也为类似的事情所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