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惊魂六计:假发疯长
“我在看蚂蚁,有个姐姐告诉我这里的蚂蚁都会搬到远处去。”丫丫不过是刚上三年级的小学生,父母白天上班,整栋楼又没有年龄相仿的玩伴,能遇到个她口中的姐姐自然是非常高兴。
周何生摸摸她的小脑袋说:“那是要下雨了,蚂蚁才搬家。你看这天是不是很阴很沉,都是一片片的乌云?”
丫丫抬头看了看天,眯着眼睛点点头,认真地说:“今天最好不要下雨,这样姐姐才能来找我玩。她人好,就是太爱玩泥巴,指甲缝儿里总是有黑泥,不讲卫生。”
“那丫丫就记得让姐姐常洗手喽。”周何生被她天真的话逗得一乐。
正赶上丫丫爸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小轴线,仔细看好像是钓鱼用的银色鱼线。
“怎么了?不是准备去钓鱼吧?”邻里之间,周何生说话也比较随便。
丫丫爸无奈地一挥手说:“不是不是,我这正一肚子的气呢。不知道是哪来的无聊人,总是半夜敲我家的窗户。出门去看不见人,你继续睡吧,还没睡实在呢,又来敲。好几个晚上了,搅得我夫妻俩都没睡好。我前天晚上一狠心,一晚上没睡守在自家屋里等,可他又没来,昨晚一不守了又敲起来了。你说我俩都是要上班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恶作剧?”
周何生问他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丫丫爸把手里的鱼线往他面前一摆,一副自有妙计的模样:“刚才他们一起帮我想了个主意,我们家窗户外面不远处不是有几棵槐树吗?准备把这鱼线一头拴树上,一头固定在我家窗户和底下的通风口什么的上面,绷得紧紧的,再吊几个铃铛。等那家伙碰到鱼线,铃铛一响准吓得屁滚尿流不敢再来。”
丫丫的奶奶冯婆又在唠叨着老调子:“你说这不会是鬼敲窗吧?这两天外面的野猫子那个叫啊,太瘆人了。”
就这样到了一个闷热阴沉的中午,一楼的丫丫妈正在厨房里做饭。米饭锅在灶台上喷着气,她手里按着西红柿,一刀一刀地切成片片橘瓣形。
丫丫妈切菜间听着丫丫开心的笑声从厨房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好像说着什么“姐姐,带我玩嘛”“我也要跑得很快很快”之类,接着又是阵咯咯的笑声。
丫丫妈想来可能是她最近常说的姐姐带她一起玩呢,更是放下了心。冲窗户外喊了声:“丫丫,别跑远了!”听到丫丫脆脆地应了声,便专心忙起手上的活儿。
“吧嗒”一声关掉米饭锅下的灶火,丫丫妈往炒菜锅里放入油,然后是爆炒葱提味,扑哧一下把西红柿倒进锅里。
翻炒和抽油烟机的抽气声遮盖了耳边的一切声响,恍惚间有叮当的铃铛脆响,不知是真有还是响在脑子里。丫丫妈揉揉太阳穴,鼻子里渐渐嗅到炒菜发出的甜香,便抽出盘子准备盛菜。
突然间觉得腰怎么弯得这么酸,额角上的汗怎么湿腻得这么不舒服,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咚咚跳着,又跳不开,好像胸腔里存着一个大大的气泡。
她微感晕眩地靠在白磁砖墙上,背后汗津津的,后脊梁散发着一股寒气。抬头望见窗外不明的天色,轰隆隆地有雷声响起,她打起精神喊:“丫丫,该回家了。”
轰隆,一个滚雷。
游路钢手里拎着垃圾,刚刚出了楼道就听见丫丫妈厨房里的唤人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在一楼窗外和几棵槐树相隔的空地上,丫丫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丫丫,该回家了!”
又听着一声呼唤,丫丫却还是没有反应。游路钢立在当地,前方空气迷离,霭气蒙蒙,天空中的团团乌云流动下,丫丫湖蓝色的小纱裙和头上蓝绸蝴蝶结变得阴一块明一块,在疾风中瑟瑟抖动着。
他好笑这小姑娘不是玩什么木头人的游戏吧,于是迈步走过去,越接近越觉得那站姿怎么这么奇怪,说不出的别扭。游路钢粗性子一个,也不及细察,呵呵笑着说:“丫丫,你妈叫你回家呢,怎么不答……”边伸出手拍向丫丫的肩头。
天空中猛地隆隆而过一个橘红色的闪光,似是远处在打雷闪电。在游路钢的一拍下,手下的身躯轻飘飘地一个晃动,像是个串线的布娃娃。
“丫……”游路钢手中产生这样的感觉,哪里还能再笑?他睁大眼睛瞧向丫丫的细脖子,在他一拍下那里涌出团团黑红的血,一根闪着银光的线深嵌入伤口里,撕裂了一个微张的血口。
“啊!死……死人了!”胆大人粗的游路钢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手里的垃圾袋啪地摔在地面上,腥臭血红的鱼肠子、鱼泡流了一地,嗡地惊起两只绿头大翅的苍蝇,绕了个圈儿,又趴了上去。
咔嚓,咔嚓,闪光灯冲着地面上的尸体闪个不停。眼睛是大睁的,翻白,带着血丝,小小的脸颜色灰青,脖颈处是齐整而鲜血淋漓的断口,还有手,上面……
“吕天,有什么重要线索吗?”警察铁行看他已经问完,走过去,边摘手套边问助理情况。
吕天忙翻着记录本报告说:“这几根鱼线是101,也就是死去孩子的家牵的,目的是为了吓唬半夜敲窗户的恶作剧者。事发时间应该是中午12:10分到30分之间,因为她妈妈12点回到家,做熟了米饭时还听到孩子的笑声,而目击者是大约30分下楼倒的垃圾。”
铁行点点头,回头瞟了眼白布遮盖下的尸体轮廓问:“还有吗?”
“还有,她妈妈说有个小姐姐跟她在一块玩,但她也没见过。而三楼的住户又说看见小女孩一个人在下面跑着玩。”
“两相矛盾。”铁行微微一笑问,“你怎么觉得?”
“我觉得跟尸体上的手印有关。”吕天这话让铁行也不由得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小伙子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好。
吕天蹲到尸体旁把丫丫的右手拿出来,她的掌中和手背上都清晰地印着些黑色的印记。吕天用自己的左手抓住有印记的手比给铁行看,除了印记的尺寸要小上很多,其余完全可以吻合。
“这说明是有人拉着她的手留下的,那么,联想到一个小女孩跑动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会不会有人拉着她跑过来,在鱼线割入她脖子后仍然用力拉她,血呛入喉管,她喊不出来,于是越割入越深,当场毙命。”
“吕天,”铁行打断他,“刑警最忌讳的是凭空推理,如果按你说的是手印,那么一看不到指纹,二应该是个比死者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在死者前面跑动不是该最先碰到鱼线?再说脖子上的创口报告还没出来,根据肉眼来判断伤口形成的过程是绝对有偏差的。”
“嘿嘿。”吕天不好意思地转转眼珠儿,暗吐舌头,“我说着玩儿的。”
“不过,”眼珠子又转回中心,他放低声音,带着灵动劲儿地说,“铁队,我可听说这里五楼死的那个男的脚踝上有黑色手印,我不信你就没一点联想?”
铁行听了他的话,脸上依旧滴水不漏,没半点表情。反而一拍他肩头说:“行了,该回队里了,等验尸报告出来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