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奇术师
2
屋植教司是这起连续杀人事件的犯人?
而且是暮林广美的丈夫?
兰子说出这个意外的人名时,我们皆大感惊讶。
“谁来说明一下屋植教司是谁?”父亲冷静地问。
“屋植教司是武藏野近代博物馆的职员,广美的前未婚夫。”
兰子在沙发边缘缓缓踱步说,“会说‘前未婚夫’,是因为2人的婚约已在8个月左右前解除,主要是因为他参加了中近东的估计挖掘调查队,必须离开日本多年,此外,基于信仰问题,暮林梅女本来就很反对这件婚事,广美也不想离开日本,因此她后来便告诉家人婚约已解除。”
“你说那男人就是地狱的奇术师?”为慎重起见,中村警部又问了1次。
“没错,解除婚约只是个幌子,只是为了执行这一连串杀人事件而设下的布局。虽然屋植教司如今人在以色列,但这其实也是假消息,实际上,他早已回到日本,并乔装成地狱的奇术师,与妻子广美合谋,连续杀了数人,他就是造成暮林家恐怖灾祸的祸首……”
兰子说一半,座敷入口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
“这真是有趣。”
我回头1看,暮林梅女不知何时已来到门外。热衷讨论的我们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轮椅声。
推轮椅的人是英希。他与我的视线对上,轻轻点头示意。
虽然不知道暮林梅女从何时起就在那里,但她一定已经清楚听见兰子指控她的孙女。
暮林梅女身上裹着看似男性衣物的焦褐色宽松睡袍,看起来就像雏式人形(人偶),能自由活动的左手搁在车轮上。他们身后站了2位年轻女警,应该是从别院跟来保护他们的。
“兰子小姐,你说那男人已经和广美结婚了?”梅女说着,同时以僵硬的手势指挥身后的人。
暮林英希将轮椅推进客厅。
“是的。”兰子回答,“而且警方也在贵宅的防空洞发现地狱的奇术师躲藏的痕迹。”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当然有。关于证据,你问英希就知道了。”
“我?你说我知道什么?”英希却露出惊讶的表情问。
“你上次说过,你去年曾与广美一起去申请护照,还说她上个月曾瞒着家人去更改过护照。”
“嗯,我确实说过。”
得到这个回答后,兰子正视着老妇人说:“护照分为单次有效与5年内有效2中。后者在5年的期间内,除非地址变更等问题,否则没必要更改内容,那她为什么要更改?是因为地址变更吗?不是,那么,理由只有1个,就是她已经与屋植教司结婚,必须变更姓名登记。”
2人互相瞪视,不久,梅女面无表情地说:“哼!这是被告缺席的审判!何不叫广美过来?”
中村警部命令属下带暮林广美过来,当然,还有她的护照。
“对了,梅女夫人,兰子刚才说的是事实吗?”等属下离开后,中村警部问。
父亲将身体深深埋入椅子内,默默旁观事态发展。
“什么事?”老妇人心不在焉地反问。
“广美小姐不是义彦先生亲生女儿的事,你没听到吗?”中村警部讽刺地说。
“没错,那孩子不是义彦的女儿,完全没有我的血统。”梅女自己转动轮椅的左边轮子,以右半身面向我们。
“她是鬼津地紫郎的孩子?”
“没错。”老妇人缓缓点头。
“她本人知道吗?”
“这个家所有人都知道。”她缓慢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右侧的兰子,满是皱纹的脸上首度浮现困惑神色。
轮椅的轮子发出讨厌的轧轧声。
“你是根据什么断定广美与那个男人是杀人犯?”她的声音充满厌恶与质疑。
“如果真的有地狱的奇术师这个人,谁会是这个怪物的最适当人选呢?我们见到的地狱的奇术师是个身材非常高大的男人,而与暮林家有关,拥有这种身材的只有3个人,也就是已故的万钓部老人、国立耶稣会的达曼神父、以及广美的未婚夫屋植教司。”
“所以?”梅女接着问道。
“你告诉广美,如果想得到财产,就必须与清美竞争,抢先生下达曼神父的孩子。然而,先怀有小孩的人却是清美。广美认为财产被清美夺走了,当然非常憎恨她。”
“没办法,这是必然的结果。”
“问题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因为广美小姐已经与屋植教司偷偷结婚,自然无法服从你那无理的命令。”兰子停下来,等我们所有人消化她所传达的观点后,才接着说,“所以,我认为这起连续杀人事件是广美与她丈夫屋植教司共谋,为了夺取财产而进行的、有计划的恐怖犯罪。”没有人开口。暮林梅女浑浊的眼睛也只是望着无人的墙壁。
“梅女夫人,您的2个孙女都曾当过达曼神父黑色弥撒中的祭品吧?”父亲首度以冷漠的声音问。
我发现倔强的老妇人此时很难得地含糊其辞。
“广美以前服用过一些草药,之后因害怕而开始逃避弥撒,所以最近都是清美上祭坛。不过,这也表示广美无法接近神,以进行精神的净化与活化。”
我感到一阵恶心,硬生生地咽下一口唾液。
这也就是说,三四年前因服用颠茄中毒而送医的2名修女之1就是广美。九段记者的黑色弥撒写真中,浑身鲜血躺在祭坛上的少女,其实就是广美。
这时,暮林广美在2位女警的搀扶下进入座敷。她的头发蓬乱,脸色苍白,两颊的颧骨突出,白色睡衣上又披了粉红色的睡袍。父亲与中村警部站起来,将座位让给她。
广美在英希的扶持下,坐至长椅上。一坐下,立刻受到暮林梅女严厉的质问。
“广美,你和那个姓屋植的男人结婚的事为何瞒着我?”
广美猛地抬起脸,淡紫色的嘴唇不住轻颤。
“这是真的吗?”
“是的,祖母,我已经是屋植的妻子。”广美闭上眼睛,死心似的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和那男人结婚的?”中村警部问。
“屋植出国前,今年3月。”
“护照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广美递出放在膝上的红皮护照,中村警部立刻接过翻开,发现以罗马字书写的姓名登记栏有所更动,她的姓氏从“くればやし(KUREBAYASHI)(暮林)”更改为丈夫的姓氏“やうぇ(YAUE)(屋植)”。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的财产?”暮林梅女紧握并挥动能自由活动的左手。
“没办法,祖母,我已经违抗了您的命令。”广美低垂的脸上露出反抗的眼神。
然而,这位老妇人似乎突然转变了心意。
“对了,这些人怀疑你杀了你父亲义彦和其他人。”接着,老妇人将方才兰子指控的内容告诉孙女。
但是暮林广美的反应却意外地冷静。她脸上浮起厌恶的神情,轻蔑骄傲地轮流看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