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历史探险
苔茜已经预见到了会有此事,所以她几乎都没看那个电话亭,就信步走进了一个小屋子,也就是那个邮政总局。邮局里乱哄哄的,农民、村民拥挤着排队,不紧不慢地和那个老局长办理业务,他是那唯一的业务员了。有一些顾客把披风放在地上,坐在上面边聊天、抽烟,边等着办理业务。他们的孩子在跟前玩耍,围着他们跑来跑去。
苔茜一进屋,那些耐心等待办理业务的农民就认出她了。甚至,那些已经在柜台前排了一早晨队的人们,也都有礼貌的向她打招呼,并且允许她插队。尽管非洲已经实行民主制度二十年了,但是农民仍然具有很浓厚的封建意识,苔茜是一个贵族女子,她有优先的特权。
“谢谢,我的朋友们,”她朝他们笑了笑,摇了摇头。“你们很善良,但是我必须排队。”
农民被她的拒绝弄得很尴尬,那个老邮政局长倚着柜台坚持要她先办理,其中一个老妇人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将她推向柜台前。
“愿上帝和众神保佑你,苔茜女士,”那个老局长鼓掌向她表示欢迎,“欢迎回到德伯拉·玛丽亚姆,你想办理什么业务?”
整个邮局的顾客全都拥挤过来,围着苔茜,都不想错过她办理业务的每一个细节。
“我想往亚的斯亚贝巴打一个电话。”她对老局长说,立刻引起一片嘈杂和议论,实际上这是个不同寻常的重要的业务。
“我带你去,”老局长很郑重地说,随手戴上了邮局的蓝帽子。老局长走到柜台前,把其他人推到一边,虚张声势地喊道:“快给太阳夫人让路。”他带领着苔茜走向邮局房后的屋子,在那电话占了一个小隔断,有卫生间大小。
苔茜和老局长往那屋走时,旁边的顾客都拥挤着来看。那个接线员殷切地对苔茜表示欢迎,也被她的美貌所倾倒。他朝着耳机大声喊,就像一个军士长给他的特遣队下命令一样。
“快了。再等一会儿,”他对苔茜眉开眼笑地说,“一会儿你就可以和在亚的斯亚贝巴的英国大使通话了。”
苔茜知道等一会儿是什么意思,她返回了邮局大厅,从村里的商店买了些食物和烧酒。她一边等待着长途电话,一边用这些招待了护送她的修道士和德伯拉·玛丽亚姆一半的村民,这就好像一个很快乐的野餐。多亏这些酒菜,周围一片欢乐。终于,一小时以后,老局长冲出来骄傲地告诉她电话接通了,对方在等她通电话。
苔茜、修道士们和五十个村民跟着老局长拥拥挤挤,唧唧喳喳地进了后屋,其余的人回到了邮局大厅。
“我是乔弗利·泰南特。”一听就是上流社会的人的口音,由于距离和静电干扰的原因使得声音细弱无力。
“泰南特先生,我是苔茜女士。”
“我正在等你的电话。”当他意识到他正在和一个美女通话,声音变得很轻快,“亲爱的,你好吗?”
苔茜转达了尼古拉斯让她捎给他的口信。
“告诉尼克一切顺利。”乔弗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苔茜对老局长说,“我想再往驻亚的斯亚贝巴的埃及大使那儿打一个电话。”当苔茜的客人们知道他们的宴会还没有结束时,传来了一阵阵高兴的笑声。每个人都去大厅,想再来点泰吉酒,聊会儿天。
打通第二个电话花费了更长的时间,下午五点之后,苔茜才和埃及大使馆文化专员通上话。要不是她曾在亚的斯亚贝巴的某个外交鸡尾酒会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恐怕他是不会接苔茜电话的。
“你这么晚还能打通电话,真是幸运啊!”他对她说,“我们通常四点半下班。今天有个非洲统一组织会议,所以我才工作到这么晚。无论怎样,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苔茜女士?”
当苔茜告诉他罗兰要捎信给开罗的一个人的名字和头衔的时候,他傲慢和谦逊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很热情,并希望能讨好苔茜。他认真地记下了苔茜说的每一句话,要她重复和拼写人名和地名。最后他把所有记下的信息读给苔茜听以便确认一下。
通话快要结束时,他亲密地对苔茜说:“太阳夫人,我为您的丧夫之痛而感到难过。我深深地敬仰伏罗希洛夫上校。等您来亚的斯亚贝巴,请允许我与您共进晚餐,这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感谢你的好意!”苔茜的语调也变得甜美。“我也非常期待与你迷人貌美的妻子相逢。”还没等他用含混的声音表示同意或拒绝时,苔茜就把电话挂了。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空中出现了黑压压的积雨云,就要下雨了。天已经太晚了,不能回去了。当德伯拉·玛丽亚姆村村长让她的女儿邀请苔茜到家做客并过夜时,苔茜松了一口气。
村长家的房子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是用方砖砌成的,屋顶是铁皮的。为了欢迎苔茜,村长的妻子和女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并且邀请了村里有名望的人,包括教堂里的牧师。直到半夜苔茜才回到村长和他妻子为她空出来的主卧室休息。
苔茜刚要睡着,就听见大雨点敲打在头上起皱的铁皮房顶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但是她却想起了在山谷里的水坝,希望这只是一个预兆,而不是大雨的开始。
当她醒了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窗户没有挡帘,天空没有月亮,夜里除了在村里有狗的低声犬吠,一片寂静。她在那寻思是什么把她吵醒的,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似的。这是在门格斯图统治时期坐下的毛病,每当听见黑夜中的任何声音就觉得有警察要来了。这种感觉很强烈,弄得她睡不着。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在黑暗中把衣服穿上。她决定叫醒那些修道士,连夜赶回山谷。只有在迈克·尼马身边,她才感到安全。
她穿上马裤,在床底下寻找她的凉鞋,这时她听到从远方传来卡车引擎的声音。她走到窗前,去听。由于刚下过雨,空气变得很凉爽,她赤裸的胳膊和胸脯竟然感到一股寒气。
卡车声好像是从南面传到这个村子的,再往前可能就是河岸了。车速好像很快,她的不安全感也再次加剧。村民们已经和那些修道士聊过了,大家都知道了她是迈克·尼马的女人。迈克是一个通缉犯。她突然感到无助和孤独。
她迅速地披上了披肩,穿上了平底凉鞋。当她溜出房间时,听见了给她腾出卧室的村长的打鼾声。她从近道去了厨房。灶台已经燃尽,但是她能分清楚躺在地上熟睡的修道士。他们脑袋上蒙着披肩,完全遮盖住了,就好像是停尸房里的尸体。她跪在离她最近的那个修道士身旁,晃了晃他,但很难把他叫醒。很显然,他还沉浸在酒足饭饱的状态里。
卡车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她的不安已经变成了一种惶恐。她意识到,在紧急情况下,修道士也不一定对她有多大帮助。她站起来,迅速地朝后门走去。
现在卡车就停在房前。前车灯闪过前窗,照到了走廊通道。司机减速时引擎发出了又长又尖的声音。她听见了门外面的刹车尖声,以及轮胎碾过地面时嘎扎嘎扎的声音。很多人大喊大叫,从一辆常备军车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