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鬼
接着听见一个钝钝的声音,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并感觉到脸颊上有泼上了新的血。
但是……
怎么搞的?
不管经过多久,疼痛的感觉始终没有传达过来。
她害怕极了,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她看见的是……黑色的巨大男人,捉着从膝盖被砍断的脚的脚踝,任它晃动着。
那条腿……
那是……
原来如此!千岁想通了。
她紧紧咬住的牙关,终于稍微放松了力量,然后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真是蠢得可以的家伙。
他把脚给弄错只了。
他搞错了,错把大八木的脚给扯下来了。
她像发狂似地继续大笑着,然后想确定一下自己那只幸存的脚,而把视线往下半神移去。
但是很奇怪,没看见脚啊!
大腿中央略下方的部位,完全被砍断了。在月光下呈青白色的肌肤染着鲜红色,而且还噗噗的冒着血。
这……
笑声遏然停止了。
怎么会?
真的百思不解!
一点也不痛啊!
完全没有疼痛感啊!
没有疼痛?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她已经失去能感觉脚被砍断时的疼痛的本能了。由于杀人鬼最初打进她身体的木椿,已完全破坏了她的脊椎,因此她下半身的神经,已和大脑神经完全没有连接了。
啊……我的脚……
千岁用一种虚脱的眼神,看着杀人鬼手上拎着的,几分钟前还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那只脚。
哪……那是我的脚啊!
她几乎要发狂了。
那是……
我的脚?
是我的脚!
杀人鬼开始对她为什么大笑的事,感到无法理解。
以他那残酷的意识,他所能想象的,当然是她很凄惨的叫声或哭号声,因此他才用力地挥下他的凶器,但是……
这个女人是不是不痛呢?
那尖锐的笑声慢慢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喉头喘吁吁的哭声。
杀人鬼把千岁的左腿丢弃在大八木的颈子旁,再一次扛起斧头,朝她的方向过来。
千岁在染满了血的斜坡上,好像欢呼似的举起手的形态让杀人鬼有了新的目标。他慢慢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左手。
“不要!”
她突然死命般地大叫了起来,而且企图挣脱开他的手。
“我不要!”
杀人鬼毫不费劲地抓住那只乱挥乱动的手,然后把它拉向大八木哪无头的肩膀上。
“放开我!”
千岁的上半身被很强力的往前拉。恢复到像几分钟前紧紧抱住大八木时的姿势。
杀人鬼的呼吸始终不乱,再度提起斧头。他把大八木的肩膀当做刀俎,千岁的左臂,从肘的部位完全被砍断了。
和鲜血一同冒出的惨叫声,震动了黑夜。
这次看来是很痛的!杀人鬼觉得很满意。
左腕被砍断的千岁,以仅存的右手紧紧的抓住大八木的肩膀。
“救命啊!”
喉咙哽咽着,只能勉强挤出干哑的声音。她已经完全忘记眼前的是什么东西,边哭泣边把自己的鼻子凑到那被割断的红通通的脖子上。
“救命啊!救命……”
杀人鬼拿起砍下来的手臂,朝千岁的脸指了过来。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反应过来了,总之她以惊人的速度,用自己的右手夺回了这只手。
“我……我的手!”
她绕过大八木的背,把手臂弯曲一下,试着想把这只手装回那还在喷血的臂膀。
“这是我的手。”
她的模样认真得令人害怕。
“这是我的手……是我的……是我的……”
最后,左手臂终于掉到地上去了。然而,她的声音……这回竟像失了魂似的,变成了无力的笑声。
“啊哈哈……啊哈……啊哈……”
笑声中混杂着哭泣。不久之后,那断续而持续的声音里,又加上了苦痛和恐惧的呻吟,且时而夹杂着突然想起而发出的短暂惨叫。
完全丧失了统一性,简直就是乱七八糟的混合曲。
千岁的精神状况逐渐狂乱,一步步地朝死亡的黑暗走去。
杀人鬼浏览着她的狂态。遭他的袭击,却还这样顽强的猎物,以前从来没有过。然而,看着猎物在痛苦的折磨中慢慢死去,让他疯狂的意识中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快感。
意识渐渐薄弱,朝黑暗的死穴中坠落……
千岁的眼睛,紧紧捉住高高举起的黑色斧头的动向。
她的两只眼睛睁得好大,就停止在这一个表情上,她的头飞上了天空。喷泉般的血,再度喷洒向黑暗中。
杀人鬼放下充分吸收了两个人的血的斧头,然后朝掉落在地面上的头走过去。他一手抓起了两个人头的头发,丢下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朝原本的方向走去。
12
在半醉半醒的模糊意识中,洲藤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声音。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
一种不应该是属于人类的高亢声音,穿过了山中夜的寂静,隐约地传来了。
洲藤缓缓抬起头。从刚才起,他好像就一直坐在营火旁边,头垂落在双膝间。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这个念头真的只是刹那间吧!
他的确听到了千岁被杀人鬼袭击时所发出的惨叫,但传到这地方来的,也只是极微弱的声量。因此当它意识到,而试着要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时,那声音早已不见了。
洲藤想站起来,但身体又重又疲惫,根本无法如心所愿。他勉强抬起腰身,但才抬到一半却又软了腿,当场又跌坐了回去。
于是,他懒懒地瘫在地面上,成一个大字形。整个世界好像都在缓慢的旋转。朝夜空一望,圆圆的月亮变成好几层在那儿摇晃着。
很久不曾醉成这样了,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总觉得有一种很凄怆的气氛。
也很久不曾有过陷入这种凄怆气氛的感觉了。很久不曾……是啊!那是高二那年的事了。他和哥哥争夺一位同校的女生,结果输了——从那时候到现在吧!
他就是这样躺平了不动,然后再度闭上眼睛。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又飘飘然地进入了浅浅的睡眠中。
等他再张开眼睛时,除了觉得胸口有点闷之外,还感到有点寒意。
不可以在这种地方睡着……这一点点意识至少还是存在的。
但是和刚才一样,他感觉到全身疲惫,仿佛身体都麻木了,但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站了起来。
摇晃了一下,脚又软了,便斜斜地往后方倒退了几步。右脚跟撞进了奄奄一息的营火中,烧成黑炭的木材被踢得飞了起来,火红的火星,在黑暗中点点地舞了起来。
他往四周看了一回,找到了山间小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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