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
朱利安的声音轻飘飘,带着难以觉察的颤抖,“A,你还有别的想说的吧。”
他本能地意识到这点。
正如同他在这个时候,再一次意识到代号A顶级掠食者的本质,尽管它在朱利安的面前如此谦卑,但每一片铁甲的残酷血腥,都透着无法掩饰的寒意。
代号A:“还有一个办法。”
它低低地、轻轻地诱哄着妈妈。
如同用最新鲜的面包捏碎,洒在林间的小道上,一点点地诱/惑着那只在森林里婉转歌唱的翠鸟,它的身体是如此娇/小,它的影子是如此脆弱,它的翅膀是最柔嫩的造物,它的歌声是最完美的天籁。
所以捕猎的时候,要用以最纯粹的耐性,一点,一点地丢下清甜的面包碎,蛊惑着这只脆弱娇/小的翠鸟,主动跳进舒适的笼子。
可是笼子再舒适,它还是笼子。
华丽柔/软的假象下,是冰冷的束缚。
当代号A说完那所谓的办法时,朱利安惊惶地看着虫族,就如同一只受惊的稚鸟,他的声音带着宛如窒息的呢喃,忍不住往后又退了几步,好似这样就能躲避不知从何而来的伤害。
“我不……”
“一切都听从妈妈的意愿。”
再一次,再一次的,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朱利安突然收住声音。
棉花又堵住了他的喉咙。
垂下的指尖开始轻/颤起来。
…
“你没骗我?”
“A不会欺骗妈妈。”
“你真的,没骗我?”
“不会骗朱利安。”
朱利安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虫族也不厌其烦一次次地回答着朱利安。
朱利安颤抖地躺在平台的最底部。
当他仰头看着宛如苍穹的漆黑里闪闪发光的石头时,朱利安觉得自己特别像是被割开喉咙 的猎物,正嗬嗬喘息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比死亡更先降临的是一根触须。
粉/嫩,柔/软的触须。
它最先触及的是朱利安的脚趾,所以让他惊恐地收了回来,又在短暂的僵硬后,又放松了回去。
忍耐。要忍耐。
朱利安对自己这么说,但手指已经紧握成拳,僵硬地看着顶上的发光石头。所以,他也没有看到,那根从来都只是短短的粉/嫩触须在从口器伸展出来后,会是那么细长,带着诡异的粘液,附着细小的瘤子突起……缓缓地爬过皮肤。
黏糊糊的,粘乎乎的……
赤/裸的,发白的身体时不时颤抖几下,克制到痉挛的手指紧握成拳,贴在身侧,但在很久之后,又被反复来回的黏液吞没。
似乎被无声地打开……是啊……是得打开,打开手指,容纳更多的黏液,让更多,更多的地方,被粉/嫩的触须触碰,留下黏液湿/润的痕迹。
唯独这样,才能把气息彻底覆盖在朱利安的身上。
掩盖那骚动的,无法压抑的,腥甜的信息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丢,又晚点了,可恶。
第65章
在燠烯这处于最顶端, 也是最中间的巢穴里。
它要和埃德加多融合。
代号A舔舐着细腻的皮肤,留下黏糊糊的液体。
它必须和埃德加多融合。
粉/嫩的触须蔓延到隐秘的地界, 毫不留情地吞吃下去, 无视了主人发出的一声痛苦呜咽。
它没有欺骗朱利安。
呼呼,急促的呼吸淹没在粘腻的水声。
但妈妈的味道太香,太香。
它能感觉到整个虫巢的蠢蠢欲动。
但这一切都碾压在埃德加多的威慑之下, 只要埃德加多在一日, 这个虫巢的虫族就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可不够。
埃德加多不够。
代号A也不行。
它们同为一虫,它们不够完整。
它们无法拯救朱利安。
可是妈妈希望被拯救。
妈妈是人类, 妈妈是虫族, 妈妈说不要的时候,是真的不要, 也是真的想要。
人类好复杂。
非常、非常复杂。
但人类也很脆弱。
要仔细地触碰, 温柔地抚弄, 再一点一点地包裹起来。
代号A要保护妈妈。
金色的复眼逐渐转变成猩红色。
那要怎么做呢?
在它把人类的身躯每一处, 每一处都舔舐得湿哒哒, 让他呜咽着哭泣,又让他哭泣中昏厥过去后, 代号A笼罩在朱利安的身上。
几只足立在人类的左右, 像是密不透风的保护。
又像是紧紧束缚住幼弱翠鸟的笼子。
代号A开始思考。
它的视线好似穿越了无穷的岩石, 看到了地底之下的埃德加多。
它在沉睡, 它又没在沉睡。
它能感觉到代号A翻涌的情绪,那是埃德加多无法拥有的、过于细腻的情感, 而在它每一次窥见代号A时,最先刺穿的就是澎湃杀意。
它们都想杀了它们。
就如同最极致的冰与火, 完全不容。
在朱利安不知道的时候, 不知道代号A是多么艰难才能从埃德加多(的化身)手底下逃命;在朱利安不知道的时候, 有多少次他被代号A引诱得对埃德加多心生抗拒,不愿意靠近?
它们互相坑害着彼此。
但在这一刻,它们的想法却又微妙重合。
——想拥有妈妈。
——想拥有朱利安。
——想,彻底霸占他。
它们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
…
朱利安从平台醒来的时候,浑身赤/裸。
他蜷/缩在平台的底部,手指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胳膊,无声无息地盯着发光的石头,就在这平台的内部,许是代号A刚带来的。
微弱的光亮拂去了昏暗,让朱利安能看到自己身体的赤/裸干燥。
人类的羞耻心让他想把自己掩藏起来,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很享受这种归于自然的状态。
这太荒谬了。
朱利安软着手脚爬起来,坐着发呆。
一件衣服就突然从上面滑了下来,滑溜溜地碰到朱利安的脚。他愣了愣,抬头一看,才发现在平台的边缘趴着一只虫子……不,是好几只虫子。
齐刷刷又冒出来好几只。
它们的个体都不大,从视觉来看,可能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大小,带着极其鲜艳的色彩,每一只虫族的花色似乎都不一样,两根细长的须须在脑袋上晃动,扒拉着平台的足也特别黑细,看起来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不同于之前朱利安遇到的那些大脑壳,这十来只虫族看起来更像是整理内务的那种。按照朱利安看到的书,这应该是虫族内的“工具“?
也就是负责各种杂物的功能虫?
在上衣滑下来后,朱利安又看到裤子。
……这款式看起来都很不熟悉,难道都是它们做的吗?
朱利安拿起其中一件,下意识翻来覆去地看,感觉有些茫然。
虫族,会做衣服吗?
虫族会不会做衣服不知道,但朱利安在勉强穿上衣服后,除了没有底/裤外,其实长度倒是刚刚好,也很舒服。
衣服的布料摸上去非常柔/软,即使蹭在胸/前,也不会让这红肿的地方变得尤为难受。想到这个,朱利安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他扯开领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又拉了回去。
疼。
疼就不说,还肿胀得难受。
感觉像是被人咬了大半夜,含着睡觉一样。
鉴于朱利安醒来时,身边并没有他虫,这个可能性是否存在还要打个问号,但胸口几乎被揉/捏得发肿,还是让朱利安有点郁郁。
果然虫族说的话,可信度还是要打折。
就算代号A没有骗他,这“帮忙”的过程中,肯定也多做不该做的事情。
但好在代号A还是没埃德加多那么狗。
朱利安开始费劲爬平台。
这平台滑不溜秋,他躺在中间容易,每次爬出来都是手脚并用,烦人得很。
那十几只趴在平台边边的工具虫在看到朱利安的动作后,一只只都紧张地挥舞着须须,在看到他一不小心失手又滑下去,一只突然嘤嘤嘤地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