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
那只虫族啪叽落在了底部,几根细长的足支撑在左右,一下子爬到了朱利安费劲爬起来的高度。
朱利安:“……”
怎么,难道还是要来和他炫耀它的攀爬技巧吗?
岂料,这只嘤嘤嘤叫的工具虫发现自己虫过头,又往下滑了点,脑袋一下子抵/住朱利安的脚。
朱利安:?
立刻又有几只嘤嘤叫的虫族蹦跶下来,有一只和打头的那只一样抵/住朱利安另一只脚,其他的几只都撑在朱利安的胳膊,或者手,可以说能施展力气的地方,全部都被这些虫族托住了。
朱利安不知道它们在嘤嘤叫什么,但显然,它们是在帮着朱利安爬上去。
朱利安:“……”
难以形容的感觉。
等他爬上平台,坐在边缘时,这些矮小的虫子也一溜烟飞了起来,齐齐落在朱利安的跟前。一色排开,还真的每一只虫子的颜色都不同,这些花色虫同样是四只复眼,立起来的时候顶多半人高,看起来瘦瘦小小。
朱利安试探着说,“你们叫什么?”
花色虫晃了晃须须,毫无反应。
也是,虫族们交流的方式不靠这个。
但朱利安能不能成功触碰联结,靠的都是运气,他现在都还没办法熟练掌控拥有的能力。而且每一次联结上都几乎是全局广播,吵杂得要死,耳边像是有几百上千个乐器在N重奏,那种聒噪的喧闹让朱利安对联结思维敬而远之。
无法和矮小的花色虫沟通,朱利安捂着肚子,开始慢吞吞地打量这个洞穴。
他的肚子不饿。
但常识告诉他,还是要吃饭。
在虫巢里要弄出合适人类吃的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利安想起昨天的厮杀。
那些特西尼斯兽看起来体形硕大,但不知能满足多少虫族的胃口。他踩着地,懒洋洋地走到洞口——尽管那是一段有点狭长的路。不知为何,朱利安潜意识都在让他远离那通往深处的通道,到现在为止,朱利安都没有去看的打算。
他的腿悬空在外,晃悠着。
从朱利安这个角度望去,整个巢穴看起来透着秩序分明的和谐,一个接着一个蜂巢般的入口组合着,透着一种独属于自然的韵律美。无数的、各不同的虫族进进出出,爬上爬下,在半空,有巡逻的队伍组成方阵掠过……这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王国。
花色虫爬到他的身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那两根须须晃动来,晃动去。
朱利安手痒,揪住了。
一股软软的担心的情绪传递了过来。
似乎是在害怕朱利安摔下去?
朱利安看了下这高度,身体本能确实有点发软,往后挪了挪,但还是没有走开。嘤嘤怪的花色虫又开始在嘤嘤嘤,揪住须须没有放开的朱利安隐约知道了,嘤嘤嘤是它们一种鸣叫的方式。
好家伙,这是比代号 A还会撒娇。
还是纯天然不伪装。
好似这人……虫就经不起念叨,朱利安刚想到代号A,它就骤然出现在他的跟前,高大的个头顶得上四五只花色虫。
花色虫全都嘤嘤嘤地躲在朱利安的后面,瑟瑟发抖。
朱利安:“你吓唬它们干嘛?”
代号A:?
一夜不见,妈妈,我不是你可爱的小幼崽了吗?
代号A忍气吞声,“A没吓唬它们,是它们自己害怕。”
朱利安其实现在暂时不想见代号A,可是代号A出现了,有些问题不抓着它解答的话,又容易错过机会,“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代号A:“它们,做事。”
它看着朱利安身上的新衣服,“也能做衣服。”
朱利安:“……”
做衣服不做衣服的,难道很重要吗?
他看着代号A的态度不善,抬手挥着,让那些花色虫都回到里面去,“你去干嘛了?”
代号A:“捕猎。”
几根触须从两侧涌了过来,一下子就将朱利安卷住。
朱利安忍不住颤抖,一手用力撑住代号A的硬壳,干巴巴地说道:“我要趴在你背上。”
代号A想当做听不到,朱利安用力揪住它的触须,幽幽地说道:“我要趴在你背上。”如此重复,代号A就算想装作听不到也没办法,只能让朱利安爬上了自己的后背。
代号A:“抱着,舒服。”
朱利安:哼。
推荐失败的代号A只能背着朱利安朝着巢穴底部飞去。
这一次,趴在代号A背上的朱利安总算能在飞行的过程中看清楚巢穴的运行,那些虫族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停下动作,直到它们离开后,才会像是复活一般又活跃起来,就连动作也透着别有不同的活力。
朱利安看了好一会,“为什么它们都要看着?”
“在看朱利安。”
“我有什么好看的?因为信息素?”朱利安想起这个,又脸色古怪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生怕代号A覆盖不够完全,又流露出什么气息。
最让人难受的是在,这个叫什么信息素的东西,他自己根本闻不到。
如果不是之前代号A已经提过好几次,朱利安都要以为它是在恶意欺诈。
代号A:“朱利安联结了很多次思维网,它们都感觉到了。”
感觉到人类虫母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朱利安过分抗拒虫族,又完全没有虫母的威压,这群虫族现在肯定已经完全匍匐在虫母的身边任由祂差使。
朱利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能随便使唤虫族的办法——相信他一点也不期待——他干巴巴地说道:“那还是算了,每一次都吵死了。”
代号 A:“其实可以细分的。”
它简单讲解了要怎么细分出低阶虫族和王族,又讲了在不同区域的思维网要怎么并入联结。这些东西听起来非常玄乎,朱利安半懂不懂,大概了解了一下操作办法,但很显然,须须是非常重要的。
他们已经掠过了很多层。
但代号A还在往下,继续往下。
潮/湿的气息覆盖了周遭,朱利安虽然还没感觉冷,但皮肤已经凝聚了淡淡的寒意。他说话的时候,嘴边还有一团白雾,“还有多远?”
代号A估摸了一下,“刚走了十分之一。”
朱利安:?
他用力拽了拽代号A的触须,“十分之一?”
原本还算温和的声音变得干巴巴,听起来颇有想打人的冲动。
“巢穴很大,要去的地方是另一个部位。比较适合人类生活。”代号A如是说。
朱利安并不领情,“那最开始,为什么会把我放在那个巨大的巢穴里?”如果有地方更适合人类生活,为什么不在地上,地表,反而是更深的地底?
人类本来就是趋光性动物。
代号A:“……上面,的洞穴,是为了虫母产卵的时候准备的巢穴。左右两边,都是育儿室的巢洞。底下,能走。”
很显然,就算代号A变成了大代号A,在一些比较复杂的问题上,他的解释能力还是约等于无。
朱利安虎着脸,用力揉戳着这根落到他手里的触须。
那模样,大概是很想把这根触须咬断。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接驳了朱利安的意识,齐刷刷,在朱利安的面前又展开四五根触须,“朱利安,饿了?”
它把朱利安对触须的□□当做是饥饿前的玩弄。
朱利安凶巴巴地拍开,“不饿!”
吃什么吃?
就这速度,等到的时候都地老天荒了。
最终朱利安还是不得不以被触须包裹起来的姿势——指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和触须紧密接触,没有任何一点裸露在外——然后,朱利安宛若听到音爆的响声。
他能感觉到一股冲击力,仿佛是速度的拉扯,但在这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到朱利安之前,就已经被无数的触须卸掉。
但不可避免,朱利安还是感觉到一种微微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