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准备的谋杀
有那么一阵我还真想把她摇起来理论,但不能马上。我得让她身体的面画淡出一些,不然她会指着我鼓起的腿间,蹦豆般地说:“口是心非的卫道士!”
没等一会儿我就困了,但真奇怪,一沾着床我就精神。我不敢再去碰她,但脑子依然很多好奇。我把那些问题标上不同的原因一个个排除—无聊,幼稚,白痴。可最后一个挂上“猥琐”标签的疑问却挥之不去。我强制自己不去想,有几次我差点儿睡着了,然而那个问题就像根蹦极的绳子,倒挂着双脚把我摇醒。
它问—陈洁下面是干的,还是湿的?
我明白只有两个答案,全想一遍也不算繁琐。如果是干的会怎么样?如果是湿的会怎么样?它不可能有第三种、第四种答案—不干不湿?又干又湿?但是就这两种答案便把我折磨得好苦。我没办法入睡,眼前仿佛有个表格,左边一栏是“湿”,右边一栏是“干”。然后我就努力把全世界都填进来。我先在左边填了“杭州西溪湿地”,接着在相对的一边填“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这连世界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我还有很多工作。水稻对小麦,涝灾对旱灾,干拌面对鸡汤面,饺子对包子,啤酒?啤酒对肉串……我快要疯了!
我转身,确定位置,手指穿越被子直奔目标,触及的一刻我惊住了。
我蜷缩着背对她在想,为什么,是什么原因才这样的?很意外,我想着想着就发出声来,我反复自语:“不是因为你,欧阳楠。不是因为你,欧阳楠。不是因为你,欧阳楠。不是因为……”
说到三遍半的时候,我迅速睡着了。
**10
初六,1∶30
“你好像睡得不好。”
“你好像睡得很好。”
“是吗,皮肤有变好吗?”
“你皮肤一直很好。”
“你终于会说话了。”
“一会儿你来爽一下,我到后排补个觉。”
“爽什么?”
“哦,说惯了。我们刚上警校时出勤训练,四个人一组分辆警车,每十分钟就换人开。我们把开警车叫爽一下。”
“怎么个爽法?”
“比如可以闯红灯呀,可以随时用扬声器叫前面某个人或某辆车停下来呀,公交车都可以。很爽吧?”
“真爽,叫停过火车和飞机吗?”
“你不信,是吧?”
“我信,我在想那肯定特过瘾。”
“非常过瘾。但其实我们谁也没敢这么干,自行车都没叫过,怕被开除。但是我们可以在夏天开着车窗打冷气,那也很爽啊。”
“开车窗打冷气?这个怎么爽了?”
“就是显得我们的油有的是,随便加。”
“哦,真爽。你们四个男的爽一辆车?”
“平均每人还叫来三个朋友体验。”
“哦,十六个男的爽一辆车?”
“你干吗问得这么淫荡?”
“我就是想知道,那辆警车最后被你们爽成什么样子了?”
欧阳桐没有钱,却有张信用卡,几乎没用过,刚入学那年,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女人敲遍每间宿舍,几乎是以恳求的方式让他办下来的。没有任何担保,可能银行认为随便他们怎么挥霍。无所谓,四年毕业了,这些名校学生半年的薪水就可以全部还完。
上火车前他先去了趟银行,最高透支额度为两万,他凭证件全部提出来。接着去襄阳路买了一套西装和两条领带,一块劳力士A货和一条金项链,这些都必不可少。还有什么?皮包、皮鞋、衬衫,接着他买了那一年最好的手机摩托罗拉V70。奔向上海站的时候他想,什么行业最好呢?反正来不及了,到了昆明再说。
他在候车大厅买了两本金融方面的书,《穷爸爸,富爸爸》和一本巴菲特的传记。他没买着卧铺,三十小时的行车刚好把两本书看完。到了昆明他没急着转车,找到一家打字社制作名片。欧阳桐先生,手机是他的V70,在座机一栏里,他先填了021,后面写了宿舍电话。他问打字社什么时候可以交工。
“最早要明天中午。”老板娘头也不抬地说。她想不明白,一家上海的公司为什么跑这儿来做名片。
他给他爸留的号码打电话,还是那个北京大夫接的。他说:“叫你们头儿接电话。”
“干吗?”
“你没资格跟我讲。”
“你什么意思呀?”
“好,我明天下午两点的班机到昆明,我要一辆车过来接我,你能办到吗?”
“接机?你当你是谁呀?”
“我时间很紧,如果没人来,那就算了,死尸而已,又不是活人。”
他不等那边解释,挂掉电话。他给宿舍拨了电话。五一长假过去了,同学们来了,他却走了。他们很好奇他干吗去了。他没心思解释,很简单地交代:“从明天开始,凡是打到宿舍的陌生人,你们一律说,这里是上海华融证券有限公司。我认真的,很重要,你们要说,我们的经理欧阳桐在昆明出差,一切业务停办。”
他先找地方吃饭,再去老房子看看还能不能住人。今天星期四,挺合适,明天晚上进入果敢,周六、周日深沪两市停盘,无法交易。他可以讲,最迟周二他就能把股市里的钱提出来,要是你们希望这一百万升值的话,我们公司可以将这笔钱进行再投资。借助这套行头和谎言,他有机会跟他们磨三天,如果能骗得他们拱手把他爸交出来当然最好。如果不能,他会找机会偷出来。
初六,7∶15
“我有东西忘在加油站了。”
“下车加油的是我,你没出过车。”
“但是,手机没了。”
“手机呀。你看见了吗,在前面那个货车上。”
“你怎么知道的?怎么跑那儿去了?”
“他跟我们一起加油来着,我问他去哪儿,他说青海,我就把手机卖给他了。”
“你把我手机卖了?”
“把钱给你,卖了一千块。”
“你把我的iPhone卖了?”
“是,你怎么跟祥林嫂丢了孩子似的?”
“你怎么能……我那手机五千多买的,就一千块?”
“我知道,我跟他说值八千,所以卖了一千。”
“你把我的iPhone卖了?”
“你看你,像刚被轮奸一样。卖给他,让警察追到青海,不是挺好的吗?”
“那你把卡摘出来给他不就好了?你把我手机卖了?”
“换卡打电话?那是电视骗人的,我们只追踪手机,不管卡,关机也能追到。所以你以后就买两三百的山寨机,三天一换,如果有重要电话,用完就扔,最好扔到移动物上,就像那辆货车。”
“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手机怎么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