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错的轮舞
我用力把《推理月刊》扔到屋角。书撞到壁橱上,把纸拉门擦破了些许,真是火上浇油。
该怎么收拾他呢?在老家努力进行康复锻炼时,我就一直对那位身份不明的“敌人”憎恨不已,可以说,正是这份憎恨促使我的身体迅速康复。如今“敌人”的真面目终于揭晓,那个杀害我的好友城户,又企图置我于死地,最后更用偷来的稿子获得推理月刊新人奖的人,正是自鸟翔!
我本想杀了他,但这未免太便宜他了,难消我心头之恨。最好能让白鸟翔名誉扫地,失去一切,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我要使出最狠的手段,一点一点地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把他扭送到警局也是个办法,但我没有确实的证据,警方应该不会受理。况且比起扭送法办,我更倾向于亲手代替法律执行刑罚。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和《(推理月刊》编辑部取得联系。我很想了解自己作品的评审情况,同时要告知推理月刊新人奖的主办方,白鸟的小说乃是盗作。再以此为开始,慢慢收紧对白鸟翔的包围网。想象着“敌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我跌到谷底的心情才总算有所好转。
现在是晚上九点。今天是假日,明天再给编辑部打电话好了。行事切忌心浮气躁,还是先上床休息,细细思量从明天起的行动计划吧。
虽有长途旅行和精神上的疲劳叠加在一起,但身处黑暗中的我却异常兴奋,了无睡意。
白鸟翔,你给我等着瞧!
一月十六日
上午十一点,我打电话到《推理月刊》编辑部。
“您好,这里是《推理月刊》。”
接电话的是一名年轻女子,我用力深吸一口气。
“关于推理月刊新人奖,我有事想请教,请帮我找一下负责人。”
“我会在了解的范围内给您答复的,您请说。”
“这次的新人奖我也投了稿,但一直没有收到通知,我想知道究竟怎样了。”
“呃……如果是这类问题,恕我无法给您答复。”
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生硬。
“为什么……”
“投稿须知里不是写着,‘不负责回复投稿后的相关咨询’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的问题很重要,不是你这样简单应付就可以了事的。”
“我不知道您的具体理由,但只要破了一次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现在像您这样打来电话询问评审过程的人很多,让我们十分为难。”
女子用教训的口气说。
“那我就换种表达方式吧。”
“不管您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要是我说获奖作品存在不当之处呢?”
对方的强硬态度令我有些心焦,于是决定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她果然有了反应。
“请问您究竟想说什么?”
她的语气似乎急躁了起来。
“我是说,这次的获奖作品,也就是白鸟翔的《幻影女郎》存在严重的问题。”
“什么地方有问题?”她明显流露出怒意,“我们进行过严格的审查,为的就是避免外界的闲言碎语。”
“那我就直说了。”到了关键时刻,我不禁深吸一口气,“实际上,《幻影女郎》是盗作。”
“您说什么?”
“《幻影女郎》是盗作、盗作。”
我一字一字地说道,女子顿时抬高了声音。
“您有什么证据?虽然有一部同名的外国作品,但二者的故事情节完全不同。”
“你指的是威廉·艾里什的《幻影女郎》吧?”
“是的。”
“但我说的是另外一部《幻影女郎》。白鸟翔剽窃了我创作的《幻影女郎》。”
“等、等一下,请问您是哪位?”
女子开始慌了。
“我叫山本安雄。说了名字你也不认识,但如果问白鸟翔,他应该知道我。”
“山本先生是吧,虽然不知道您的意图,但这件事……”
她说到一半,声音突然中断,似乎是将听筒拿开了。我侧耳细听,女子身旁有人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能通过听筒清楚地听到。
“怎么了?”问话的是个男人。
“碰到一个怪人。”女子回答。
“怎么?”
“他声称白鸟的《幻影女郎》是盗作。”
女子的语气愤愤不平。
“你就随便敷衍几句得了,这年头到处都是患有妄想症的人。”
“可是很让人火大啊!我已经不想答理他了。”
“知道啦。”
听到两人的对话,我不禁火冒三丈。这时又听到一个人插嘴进来,变成三个人的对话。过分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气愤地对着听筒嘶吼:“喂!听得到吗?喂……”
“喂?”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您反映的情况我大致听说了,您声称白鸟翔剽窃了您的作品,您这么说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在阐明事实。”
“您有证据吗?如果有的话,可否出示给我们看呢?”
男子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大概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这个,证据啊……”
我一时语塞。突然被问到有没有证据,让我瞬间陷入沉思。白鸟翔是在电车上捡到我的手写稿和城户的打印稿的。之后我重新写出一份,但复印件被白鸟抢走,现在手头并没有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
“有、有的!”
我蓦地灵光一闪。
“什么证据?”
“我创作的《幻影女郎》稿子。”
“什么?”
“手稿已经寄到你们那里了,负责推理月刊新人奖的工作人员应该收到了,只要和白鸟翔的《幻影女郎》一比较,立刻就会真相大白。”
说完我长舒一口气,这下总该有效果了吧?
“您是什么时候寄的?”
“去年的八月三十一日,刚好赶在截稿日当晚寄出去的。”
“哦,这样吗?”对方放声大笑,“我要先挂了,我很忙。”
“等等!”
电话被“哐当”挂断。我气得狂按挂机键,但也只是徒劳地泄愤而已。耳边旋即传来“嘟——”的待拨号音。
可恶,怎么会有这种人!再怎么说,我都是推理月刊新人奖的投稿者,《推理月刊》的忠实读者,想不到却遭到如此冷遇。出师不利让我方寸大乱,既然这样,就只能直接前往编辑部交涉了。
真让人恼火!
一月二十日
《推理月刊》编辑部在饭田桥站北侧,过了人行天桥很快就到。在一幢十层楼高的细长大厦里,编辑部占据了三楼的半壁江山。隔着接待处望过去,只见十来位编辑正坐在书本资料堆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前,各自忙碌地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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