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仙君小白脸
“我杀人的样子都被你见过。”
“谢危楼。”凌翌再开口,眼角有东西话落下,他感觉不到温度,也不知道自己哭是什么样,他害怕当着谢危楼的面流的是血,那样子可怖到极致,不人不鬼,谁能接受他的模样。
“我早就不值得被你这样对待。”
“一百年过去了,人都变了模样,又是何必。”
--------------------
谢谢苏坎的彩虹糖。
第128章 卷四剪不断
“因为你值得。”
谢危楼捧着凌翌的面庞,指节上一寸寸地摸索过去,眼底如同掀起巨浪,海潮汹涌,几乎不能克制住去用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两人天差地别,一切都与曾经不同。
提及这个问题,凌翌总会莫名有些惆怅,心底像缠了一道纱,不上不下,剪不断,越缠越乱。朦朦胧胧。他抬起手背,反手抹了下,却什么都没抹到。
谢危楼又问:“你觉得我呢?”
凌翌缓缓道:“我觉得你也一样。”
在放下手的瞬间,拦着他们的几案被掀翻,笔墨纸砚落在地上,胡乱地碎作一地,砚台染满白纸。
塌上,有着影子的人抱住另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凌翌指节触到谢危楼的衣衫,入手满是袖纹,平整、干净。他落在谢危楼臂弯上,没有用力,心跳早就乱得不成样,但他所想的一切却和心跳截然相反。他攥了攥谢危楼的衣袖,暗暗提气,几乎要花尽力气才能把对方放开。
下九界建造之初,凌翌燃尽灵力,堆砌起一砖一瓦。
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他就没有余力去想到别人,但他总是会想起以前,想到家人,想到朋友。
还有想到谢危楼。
千砖万瓦在他手上成型,于是思念都变成了一砖一瓦。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命运就是这样。
凌翌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一个决定,他和谢危楼分开那么多年,如果想念也算延续关系,那么他们算不算还是……
朋友?
道侣?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方也一直想着他。
凌翌松开臂膀,堪堪离去前,他忽然被一道灵流用力地拽了回来,那几乎是不能与之勾斗的力量,曾经他们也曾撼天动地地打在一起。
“别再走了。”那是凌翌第一次觉得谢危楼的样子很危险,被紧紧盯着,从来被克制压抑的情绪释放,再无顾忌。
“危危楼,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凌翌唤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唤过这个称谓,再脱口而出,好像他们还是在少年时,他被压着肩膀,却无法轻易挣脱。
谢危楼伏在他身上,墨衣散落满榻,视线扫过,手却顺着凌翌的足踝,握着那节红绳,难得顺着凌翌那句话,回答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可我不想放你走呢?”
显然这句回答没有让谢危楼满意。
凌翌又对谢危楼笑了一下:“来日方长。”
谢危楼淡道:“可我不想要来日,只想今朝。”
凌翌隐约觉得谢危楼要脱口出什么不切实际的话,在他的认知里,谢危楼很少会失控,他也很少会有莽撞的时候。
他的确很想一直抱着谢危楼,依赖也好,相拥也好。
他想,他又要从白玉京离开,下一次见谢危楼是什么时候?
“我不想你离开,也并非想把你送上白玉京。”谢危楼道。
“凌翌。”他抬手,拆下凌翌足踝上的红绳,放在两人身前,“有朝一日,从这里离开吧。”
谢危楼注定有责任要守护,注定要留在白玉京。
他看不惯白玉京的做派,也曾豪气冲天地说过,有朝一日,愿不愿意改变这里。
百年过去了,他们似乎真的做到了想做的一切,真的让这里产生改变。
人心贪婪,改变之后,还会想要更多。
凌翌愣住了,抬手,触摸过谢危楼的唇角:“年少时你都不会说这样的昏话,谢危楼,你是白玉京的尊上,若有来日,你有不可估量的前程。你发昏都不会说都不要这些的话。”
“在白玉京照顾好自己。”
“这里有你的理想,你的抱负。”凌翌回答道,“你不能在得到以后,又觉得它不重要。”
谢危楼:“你觉得自己没有它重要?”
凌翌视线一顿。他很少被谢危楼这样自白地说过,心绪波动,呼吸间只能抬头看着谢危楼的眼睛,眼前昏昏,阳光太刺眼。
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话语刚出,他的眼皮被一双手捂住,什么都看不见。脖颈上落了吻,凌翌呼吸不流畅,腰腹收紧,他只能凭借猜测去感知谢危楼。
可两全很难。
同样都是第一次做道侣。
凌翌不觉得谢危楼是个怯懦的人,他和谢危楼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也许他们做朋友可以天长地久。
他曾经很喜欢谢危楼身上那种克己的气质,想前进,但有禁忌,进退有度。
他也不觉得在这段关系里一定要谢危楼承担得比他更多。但似乎谢危楼就是很习惯去承担一切,在白玉京的那些年岁,他们好像都困住了自己,进退两难。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说过,要一起上白玉京,做朋友就是一辈子的事。”谢危楼答,“可我后悔了。”
“凌翌,走之前,把这句话记住。”
凌翌已经听不明白那句话,心口涩得一塌糊涂,他只感觉到谢危楼吻向了他,替他系上了那节红绳,指节荧光流转。他拉住谢危楼的手,没让对方再绑一颗玉珠。
凌翌在这方面比旁人迟滞很多,但谢危楼的做法已经和之前有了不同。
谢危楼又说:“等你想明白,我会去找你。”
下九界,小白骨坐在天南殿的屋檐下,抬头看着光照,它这点和凌翌一样,喜欢日月、喜欢光照,喜欢人间的一切。
白骨的背影安静,等凌翌再回来,它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好几节骨头车轮似地在地上打转,站定在凌翌身前,所有的骨块全然回归。
凌翌对他笑了下,如常道:“骨头,我回来了。”
小白骨问:“要我陪你么?”
凌翌迟滞片刻,捏了个傀儡小人,答:“我可能要先去洗洗,回来陪你。”
殿上,空空荡荡地留着凌翌的背影。
小白骨发现凌翌回去之后一直在走神,傀儡小人在他身边跳了两回,它也没在意。
凌翌眼神空空,少见地有几分迷茫,本来系在右踝上的红绳放在了左边的足踝上,嘴角也是红的,衣摆凌乱,就像是在哪里滚过。
下九界天黑之际,伏羲玉会灭下光辉。
殿后,凌翌指节上燃了个火符咒,落在池中,难得捂着脸叹了一声。他一抹脸上的水珠,定了定神。
乱。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头昏到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就像他怎么做,好像都会是错的。
可烦躁之后,他却迷茫地感受到久违的欣喜,如同揣着一件甜又涩的事。
浴池后,传来缓缓的足音。
凌翌在池中偏头,小白骨藏着伸手的东西,举起手里的夜昙花,穿过帘纱,道:“要不要闻闻它。”
哗啦。
池中泛起涟漪,凌翌抬手摸了摸小白骨的头,
他觉得人有时候运气来了,就是会遇到适合的人。
凌翌叹了声,笑道:“骨头,我好像遇到了一件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情了。”
--------------------
危危楼你终于打直球了。
0儿:(吹口哨)合计着就等我输了是吧
第129章 卷四心火
小白骨递出夜昙花,动了动鼻尖,答:“你从来都是喜欢什么就做什么,做决定也没那么困难吧。”
凌翌揉了揉额角:“有一点点麻烦。”
小白骨:“比如?”
凌翌缓缓道:“比如,忘川主和仙主搞一起的程度。”
凌翌一抬头就迎上了小白骨的视线。